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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她？他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他千辛万苦守住的秘密，如今要他说出来？唐明哲的心在这一刻死灰一片，他想，他就要不行了。

  他紧抿着唇，含泪对他点了下头。为了节省时间，尽快赶到医院，他一边驾车，一边道：&1dquo;芷荀，峙祖让我跟你交代一件事&he11ip;&he11ip;”才说这一句，泪水已奔涌而出，淹没了声线。他勉力清理了下嗓子，继续用走了调的声音道：&1dquo;其实，有一件事我们一直瞒着你，房天莱的亲生父亲是唐恩啟&he11ip;&he11ip;我的大伯。”他又咽了下堵住喉咙的咸涩，这些看似平常的话却蕴藏着交代后事的悲凉，&1dquo;你的祖父是唐恩啟，峙祖的亲生父亲&he11ip;&he11ip;”他简单的阐述事情的大致经过，可他却像突然丧失了以往优秀的表达能力，言语混乱，没有章法，而芷荀对于他的话没有做出一点回应，这使他分外的狂躁，竟吼了起来：&1dquo;你到底听不听得懂？！”

  芷荀跪坐在座椅前，护住房峙祖的身体，她悲痛已极，大衣的衣袖与衣襟都被鲜血浸湿，满是血的手又去擦眼泪，血和泪水混在一起，那样子狼狈极了。

  他们的手彼此交握。他的手和从前一样温暖而有力，即便他此时已是奄奄一息，可仍旧是他在支撑着她，给她力量。她将他的手牵至唇边，痴缠的吻着，她好害怕下一刻，那只手会突然放开她，永远放开她。

  她早已乱了心智，被唐明哲这么一吼，才勉强回了回神，机械的重复他的话：&1dquo;我的祖父是唐恩啟。”自己说完这句，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她怔忡着自然自语：&1dquo;唐恩啟&he11ip;&he11ip;我的祖父&he11ip;&he11ip;”她幡然醒悟，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房峙祖：&1dquo;是你的父亲！”

  曾经最怕面对的情形，此刻终于不可回避的面对了，房峙祖凝视她的眼睛，嘴唇翕动了两下，气息微弱而痛苦地道：&1dquo;是。”

  芷荀本能的放开他的手，离开了他的身体。

  他，竟是她的亲叔叔！

  竟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叔叔！

  她骤然向后靠去，沾满鲜血的手捂住嘴巴，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惊骇的光芒。

  被她倏然放开的那只手眷恋的凝滞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虚弱而执拗的伸展着，指尖散着对她的渴望。一滴殷红的血从手背的伤口处滴落，良久，才在无尽的失落中迟缓的收紧手指，攥成了拳。

  芷荀出现了片刻的怔忡，脑海里闪过他们之间的种种。

  这一刻，他的心彻底灰败，眸中仅剩的一点光彩也暗淡下去。他召集身体所剩的余力，声气激荡：&1dquo;是我罔顾人伦，硬要将你留在我身边，我不过是一个&he11ip;&he11ip;衣冠禽兽，现在，你终于看清我的真面目了吧&he11ip;&he11ip;”这几句似乎耗尽了身体的能量，他闭上了眼睛，喘着气。

  须臾，又听到他气若游丝地道：&1dquo;芷荀，对不起，骗了你&he11ip;&he11ip;这样久，不过，你原不原谅我&he11ip;&he11ip;已不再&he11ip;&he11ip;重要。我有今日，天理难容，可若我&he11ip;&he11ip;一日不死，就&he11ip;&he11ip;就绝不会允许你离开我。”说到最后，声音已轻得几不可闻。

  芷荀抛开了那些杂芜的思绪，倾身搂紧他的身体，将脸埋进他的颈窝，他的身体同往日一般温暖，她贴紧她，向从前一样汲取能量。只要还能感受他的温度，他给她的世界就还在。&1dquo;六叔，我们就快到医院，你很快就没事了，你听到没有。”她在安慰他，又在安慰自己，温热的眼泪淌在他的脸上，她吻着他满是泪水的脸，喃喃细语：&1dquo;我不管你是谁，我什么都不管，我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

  &1dquo;我好后悔与你初见后，没有把你看好。”

  芷荀只看到他嘴唇翕动着，却听不到一丝声音。她哽咽着：&1dquo;六叔，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而他的唇继续翕动着，唇边挂着浅浅的笑，继续说着让人无法听闻的话：&1dquo;我好后悔没有在第一次&he11ip;&he11ip;遇见你后，就把你偷偷&he11ip;&he11ip;偷偷的养起来，十三四岁&he11ip;&he11ip;教你如何接吻，十五六岁就&he11ip;&he11ip;就要了你，十七八岁&he11ip;&he11ip;就让你给我&he11ip;&he11ip;生孩子&he11ip;&he11ip;”

  车厢里骤然爆的惊天动地的哭声，那声音悲凄欲绝，如孤雁哀鸣，声声泣血。唐明哲用力一摔轮，将汽车泊在了路边。他没有回头看上一眼，只定定瞧着车窗外面的世界。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的拳头猛然砸在方向盘上，一下接一下，泪水再也止不住簌簌而落。

  这个世界一点没变，而那个人却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