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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走上前,微笑着向宋石伸出一只手,宋石却谦卑地起了身,正色向苏瑾躬身行礼:“多谢侍诏指点。”
苏瑾一笑:“你的左臂有旧伤,因此你许多招式下意识地护住左臂,这破绽很明显,但是你应该经过大量的训练和练习,身手相当不错,建议你增加一些耐力方面的训练……”
宋石再次躬身:“侍诏指教,宋石铭记在心。”
☆、第30章
苏瑾回到高台上,一群女学生围了上来,激动地询问:“侍诏,我们学了防身术也能那样厉害么?”
苏瑾微微一笑:“不能的,我那是经过大量训练,在实战中练出来的。”
“侍诏能给我们长期授课么?”
苏瑾看着一双双渴望的眼睛,想起当年带的那些年轻的女兵们,也是这样青春洋溢,脸蛋绯红,退伍了还不断给她写信,逢年过节贺卡雪片一样的飞来,一声声教官叫得人心软……她忽然非常想回到那个简单的不需要殚精竭虑的思考步步谨慎的军营里,每天训练完拿一本诗集看一看,简单平静却舒适的生活,没有条条框框重重束缚,不需要经营太多复杂的人际关系,只有属于军人的汗与热血,奋斗与荣耀。
她这些天抑郁的心情好了许多,但是她依然记得出宫前高永福的交代,微笑着回答:“要陛下同意才可以。”
有贫寒人家的女子心思早已火热,她们来书院是寄托着家人的厚望,奔着前程来的,若是能学到这女侍诏的一点两点武艺,要到达官贵人做近身女官那真是太容易了!哪家贵重女眷不希望有这样的女子保护?看看宋之雪这样门第,也只能用外男做护卫,书院里还有二门内根本进不来,就知道一个身怀武艺的女子是多么珍贵了。她们纷纷围住苏瑾:“皇上一向宽仁,又对徽柔书院格外优容,一定会答应的,侍诏回宫便向陛下请旨呀。”
正热闹时,忽然一声冷笑:“什么人在这里妄揣圣意呢?陛下优容,却不是你们无视皇家尊严的借口。”
人群中忽然静了下来,转过身纷纷躬身行礼:“王妃娘娘钧安。”
苏瑾抬眼看去,一名年约二十多的盛装夫人立在那儿,广袖长衣,茜色的长裳下是薄软轻滑的月白长裙,上头密密绣着大朵的牡丹花,微微一动花瓣便似颤动着要滴下露水,裙下一双软底珍珠绣鞋,腰身紧束,不盈一握,臂上挽着长长的淡红烟罗丝绡,雪白的腕间笼着玲珑玉钏,眉目如画,下颔秀尖,肌肤如玉,面若桃花,一双凤眸微微向上飞起,明明面寒似霜,却偏偏那一双眼角带着天然粉色,顾盼生妍,透出一股说不出地妩媚,她看到苏瑾,面上却明显一愣,上下打量苏瑾许久。
薛珑已在轮椅上躬身道:“薛珑见过王妃娘娘。”
苏瑾随着行礼,心里想:这一定就是那位有凤仪之姿的雍王妃了……倒只有这般容色,才配得上刘寻的深情无悔,念念不忘。
雍王妃轻笑:“本宫听说有位女官要与男子对战演练,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却已演练完了?倒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若是平日,薛珑必要建议苏瑾与宋石再来一场,然而她亲眼见过陛下对苏瑾的荣宠,却万万不敢轻举妄动,只微微笑:“本来只是想请苏侍诏给学生们说说些机巧之技,苏侍诏却说要给学生们教一教女子防身术,我听着也还好,好在宋大小姐家有护卫身手极好,借了来给大家饱览眼福,苏侍诏果然不愧为奉圣郡主之妹,武艺高强,难怪陛下十分倚重爱护。”
她一席话,既抬高了苏瑾和宋之雪,又顺便点出苏瑾的身份,原是适才看到雍王妃声口不好,只怕要问罪,希望看在苏瑾深受皇帝倚重的份上,雍王妃能息事宁人,毕竟苏瑾是自己带出宫来的,雍王妃又身份高贵,二人若是冲突起来,不管哪方面吃亏,自己都要吃挂落。
没想到雍王妃眉毛一拧,冷冷道:“这位苏侍诏,你不过是三品侍诏,皇上跟前伺候的侍婢,本宫却是一品亲王妃,你如何在本宫面前不行跪拜大礼?莫非你到宫中,竟没有学过礼仪?”
苏瑾一愣,她看到其他女学生都只是躬身为礼,她自然下意识就跟着照此施礼了,后头严霜早上前道:“禀王妃娘娘,陛下有命,徽柔书院中,学生视同懿德太后门生,可见官不跪,先生亦是免礼,即使是陛下亲临,也免了她们的叩拜之礼。”
雍王妃冷笑:“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太监,你一无品级的阉人,我和你主子说话,你倒来插嘴,有这般规矩的?我且问你,你家侍诏,是这书院的学生还是先生?”
严霜眉毛一竖就要争辩,苏瑾忙上前跪下行礼道:“请王妃息怒,是婢子的不是。”她却是心想这是刘寻心仪之人,服软一下也无妨,本就是自己失礼在先,自己身体健壮,跪一跪本就无妨,若是连累了严霜回宫又被问罪,那就不好了,严霜吞下胸中之郁气,与如秀一起,默默跟在苏瑾身后下跪,一双手却握紧了衣摆,青筋突起。
雍王妃冷冷道:“今儿原是来散散心的,却是被这两个不懂规矩的奴婢坏了心情,罢了,且先去走走,李尚宫,你且留在这儿,着他们跪着听完你教完宫规再回府,本宫先和薛夫子去嫏嬛楼走走,借几本书。”
雍王妃身后一名中年女子走出,面容刻板躬身道:“奴婢谨遵王妃钧命。”
雍王妃走了,薛珑与一群女学生面面相觑,不敢和苏瑾再说话,却也不敢留在此看热闹,鸦雀无声地跟着雍王妃散去,李尚宫则立在那里,一句一句刻板的念着宫规。
待到宫里的刘寻得了消息,苏瑾早就空着肚子跪在冷风中凉了一身热汗,听训后回了宫中了。
刘寻恨得一手将御桌上的奏折全推到了地上,脸上青白,声音都变了:“贱人!贱人!”
高永福缩在一边,刘寻已是盛怒又摔了几只瓶子,狠狠道:“赐白绫牵机!贱人敢尔!”
高永福已是扑上去跪着:“陛下息怒,雍王妃现在还杀不得啊!那一派的老臣们都还看着呢!”
刘寻一脚踢翻几案:“帝王之怒,血流成河!朕要忍到什么时候!贱人!朕若不让你死上三天,朕就枉为刘家子孙!”
高永福跪着道:“让人无声无息死去的法子多的是,陛下何必急于一时,如今才得罪了苏侍诏,陛下下手太过醒目,陛下就算不忌惮群臣,也要为侍诏想想啊,何必推她到风口浪尖上呢。”
刘寻胸膛急速起伏了一会儿,握紧了腰间那柄剑,过了一会儿才平息了急怒,急促道:“拟旨!一日之师也为师,雍王妃身为宗室之媳,一品诰命,疏悉礼仪,不思敬仪,无视朕之明令,于徽柔书院无故折辱授课女官,妇行有亏,骄纵无礼,是为大不敬!念其为宗室妇,今罚俸一年,扣封田千亩,于太庙内跪抄贞贤皇太后《女德》三日,另雍亲王教妻无方,约束不严,罚俸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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