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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这个破小孩，还指望他能说什么好听的话呢。

  每道菜都夹过一遍，那些贝壳虾蟹摆了满满一桌，季怀安却再没怎么动，他似乎就是对那盘咖喱鸡情有独钟，一勺子一勺子的下去，就着米饭几乎要见了底儿。

  封哲看着觉得这小孩也忒好养活，心里觉得好笑：“喜欢咖喱？”

  季怀安腮帮子里塞满了食物，没法回答，只好点了点头，努力吞咽下去之后，补充道：“黄的，喜欢。红的，不太喜欢。”

  封哲表示知道了，低下头去解决那些被打入冷宫的红咖喱菜肴，顺手将一些剥好皮的虾肉放到季怀安的餐盘里。

  餐厅里很安静，邻桌的客人说话声音也不大，封哲知道季怀安一向不太喜欢吵闹的环境，话也少，本想着就沉默着把饭吃完，没想着季怀安竟然先开口了。

  “一会吃完饭能去现场吗？”

  现场？封哲反应了一下，斩钉截铁道：“不能。”

  “哦……”季怀安又低下头去了，过一会一道蚊子一样的声音传过来，“为什么？”

  “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少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封哲解释道，当然警局工作的都是一堆无神论者，可那些晦气事还是避着点好，尤其是季怀安，他并不是警局的编制内部人员，这些事情不是他的本分。

  “那能等回去看看现场照片吗？”没想到季怀安还挺穷追不舍，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封哲，封哲喉头一哽，脑海里蹦出来两个字儿“要命”。

  “回头的事回头说，你先把饭好好吃了，赵队说他回来得早的话还给你订了蛋糕。”封哲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芝士味的。”

  季怀安一听见芝士味蛋糕，笑眯了眼，什么现场照片又被他扔在了脑袋后面。

  小孩真好哄。封哲这样想着。

  打道回警局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冬天夜里的冷风一吹，冻得季怀安红了鼻头，封哲听见他吸溜鼻子的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

  季怀安离着封哲一步之遥，在后头一小步一小步偷偷踩着封哲的影子，他怕黑，但是也怕离人太近，脚尖点在封哲的影子上假装自己挨着他。封哲哥哥打架可厉害了，在他旁边应该不用害怕乱七八糟的怪东西。

  封哲一路把车开到了警局门口，想着干脆停在警局院里吧，能省两步省两步。门口的小警员倒是很尽职地将他的车子拦下来：“过点儿了，私家车不能进院。”

  封哲把窗户放下，冲着小警员一抬下巴：“看看我是谁。”

  来的小警员还是个小四眼，推了推眼镜，刚想说“是谁都不行”，定眼一看到嘴的话立马变成了：“哎哟，封队，对不住对不住。”

  “谢了啊。”封哲冲着他打了个响指，升上车窗，开着他的奔驰gTc大摇大摆进了内部停车场。

  刚一下车，季怀安就径直往警局里跑，封哲跟后面摇了摇头，锁了车跟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季怀安对别的事情不怎么上心，甚至因为身体原因，连学也没怎么好好上过，就是对案子特别感兴，明明自己……

  “诶，谁打老……”封哲后脑勺挨了一下，迅转身刚想教训哪个胆儿肥的警员，“唉，赵队啊。”

  “你小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换换你那个车！换车！”赵民亮中气十足，握着手里的报纸卷一下一下敲在封哲肩膀上，“警局里头停一个大奔，你等着人民群众举报给纪检呢？”

  封哲心说换自己别的车更得被举报，面上却是一副谨听教诲的样子：“行行行，赵队，等过两天我就提一辆奥拓去。”

  “你！”赵民亮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赵叔叔！”一声清澈的少年音让赵民亮本来竖起来的眉毛瞬间放下，摆着笑脸转过去看季怀安。

  “哎！安安。”

  回想起当初，赵民亮第一次见到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安安，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当时觉得收养季怀安，一是因为保护他的安全，二是赵民亮对于这桩悬案心有愧疚。然而，十年过去了，赵民亮现在是觉得这孩子打心底可人疼，他早就将他看做是自己的亲儿子。

  他已经不再年轻，十年足够岁月在一个人的身上留下许多道深刻的痕迹。季怀安看见他的鬓角有了几缕白，他笑着，眼角的皱纹却更加清晰。季怀安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角，又像一只蜗牛一样缩回了自己的触角。

  赵民亮看得出来他那点亲近的意思，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就像曾经第一次抱起这个孩子一样，拥抱了一下季怀安。

  “今天有任务，没陪你过生日，安安有没有生气？”

  季怀安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有的，有……有封哲哥哥陪着的。”

  一听见封哲两个字，赵民亮咬了咬牙。

  封哲这孩子确实很不错，专业素质过硬，工作认真负责，甚至到了有点较真的地步，绝对是个警局的好苗子。一开始听上面说封哲家里头比较有来头，赵民亮以为绝对是个大少爷心血来潮，打算带着他那少爷脾气来警局里头没事找事。后来几年的工作下来，赵民亮现自己只对了一半——封哲还真不是来糊弄事儿的，最好的例子就是他这个副队的职务，这是他自己做出来的成绩，在警局也颇有威望，但是！这少爷脾气也是不假，想起来赵民亮就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