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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这次围猎规模不大，一共猎两日，晚上搭起营帐，各人围着中央皇帝的帐子，分列休息。头一天叶真还算规矩，第二天她疲懒，晚上躲到太子帐里玩。

  夜色渐浓，皓月当空，皇帝营帐周围重重守卫。帐里已熄灯歇下，向外先由亲卫在最贴近的地方守着，再由禁军统帅领兵巡逻，密不透风。

  太子营帐离得不远，灯火仍亮着，帐中李谨行盘坐在矮桌前，一粒一粒把白玉棋子收回棋盒，叶真欢畅地伸个懒腰，威风道：&1dquo;我又赢了。”

  她已经让李谨行执先行的白棋，结果李谨行还是下不过她。一旁的贴身内侍帮叶真收黑棋，恭维道：&1dquo;叶小学士棋艺精湛，鲜有对手。”

  &1dquo;那当然，不然怎么能胜过殿下呢。”叶真坐姿不端，笑嘻嘻抬头，问内侍，&1dquo;一晚上耗在这盘棋里，我都饿死了，有吃的吗？”

  内侍忙答：&1dquo;有，叶学士想吃什么？”

  &1dquo;贵妃红，小天酥，甜雪，煮一壶蒙顶石花。”叶真一面思考，一面点出几样，&1dquo;每样来一点就好了。”

  贵妃红是奶酪红酥，小天酥是鲜嫩的小炒鹿肉，甜雪是加蜜糖炙烤的雪状面食，蒙顶石花则是贡茶中的良品，她随随便便就要了几样太子才有机会享用的美味。

  内侍虽然讨好着她，但她说了不能算。李谨行收好棋，颔道：&1dquo;去做吧。”内侍这才领命动起来。

  不下棋，叶真坐不住，站起来掀开帐帘看一眼，跑回李谨行身边：&1dquo;殿下，已经这么晚了？外面月亮好大。”

  说着轻轻晃一下他胳膊：&1dquo;我们去赏月好不好。”

  李谨行故意笑她：&1dquo;月亮有什么稀奇。”

  叶真要哄起他来，话从来不带重样，因此一张口就说：&1dquo;月亮不稀奇，可要是有殿下陪我，我看什么都是稀奇的。”

  &1dquo;还说自己不骗人。”李谨行伸出食指在她额头点一下。

  最后还是由着她。

  一出门，两个禁军小统领寸步不移跟着李谨行。这两个叶真都认识，一个叫聂云，一个叫贺兰慎，都是禁军十六卫的中郎将，李谨行最亲近的心腹。东宫的统领虽然职权稍弱，但等李谨行继承大位，保不准就是未来的左右卫大将军，因此现在称一声将军也受得起。

  夜间山中仍有风，不免有几丝凉意，走了几步，李谨行叫内侍取个披风来。

  月光果真十分明亮，银辉铺满山野，似乎触手可及。叶真看中一块宽阔草坪，呼人来铺好，把饭食都摆过来。

  忙碌中内侍送来织锦披风，李谨行接过，把叶真转过来，给她系上。叶真捧着茶杯，终于暖和起来。

  四下营帐基本都灭了灯，只剩巡逻护卫的脚步声。她选的地方偏僻些，护卫们守在一边，没有人打扰她突奇想的赏月。

  她并排坐到李谨行旁边，夹起酥酪点心吃。香酥的东西都有掉渣毛病，叶真右手拿筷子，左手在底下盛着，此时没人管她，吃完随意舔了舔手心。

  李谨行礼仪比她周全，从小就学过，要想不出丑，最好的办法是不要吃，因此可以体面地嘲笑叶真：&1dquo;有你这样吃东西的吗？”

  叶真礼尚往来：&1dquo;殿下还好意思说，昨天你当着众人的面都敢抢我的葡萄喝，更不要提在大家面前逼我与你同乘。”

  &1dquo;我是带你去见识祥瑞。”李谨行面不改色辩解。

  &1dquo;好，你是太子殿下，你做什么都对。”叶真拖着声音揶揄。

  说到这里，她吃下去酥酪，想起树林里被打断的话，正色道：&1dquo;殿下，昨天我们还有话没说完呢。”

  李谨行看她神情严肃，配合地放下手里乳酪：&1dquo;怎么？”

  &1dquo;殿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进后宫吗？”

  李谨行心下好笑，问她：&1dquo;为什么？”

  &1dquo;因为我要自由，我有我的抱负。”

  &1dquo;你什么抱负？”

  他态度好像哄小孩一样，叶真有些恼：&1dquo;你怎么会不知道，当然是衮冕执玉，辅佐帝王，匡扶天下。”

  &1dquo;你匡扶天下的方式，就是为了私怨，偷家里的金书铁券，仗着特权在太极殿指责陛下？”李谨行收住笑意，&1dquo;稚玉，你年纪太小，大家宠你太久，现在谈抱负，实在没有说服力。”

  叶真本想用大义震慑一番只惦记娶亲的太子殿下，却被他反过来指责，愣怔着回：&1dquo;与年龄有什么关系，说句不客气的，长安城里哪个青年子弟敢与我争锋？何况，如果不是读书做官，寻常女子到我这个年龄，都要嫁人了。”

  &1dquo;她们没得选，你有得选，当然更要慎重。”李谨行语重心长，&1dquo;不过你说得对，与年龄无关，你看薛采星比你小一岁，尚且懂得在陛下面前拙诚、露怯、不争，你呢？”

  上个月她为6瑶伤神，李谨行不好说什么，这个月她缓过来，便想提醒她。

  她理直气壮：&1dquo;郡主是薛卫公的女儿，自然要谨慎。我不是，我不需要。我从小做你的侍读，陛下就教我直言进谏，无能、无胆、不忠之人才要藏锋。”

  &1dquo;你为什么不需要？”

  &1dquo;因为我忠于殿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