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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负过手先踏出了大堂,伍六七跟随在他身后,路过千澜时拍拍她的肩头,聊表安慰。
王绪的案子沈寂昨夜已经和曾有才提过重办的事,他开口,曾有才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只差没举面旌旗支持了。
但一切得赶在处决那日查清才行,不然府衙可并非他这位正五品佥事能左右得了的。
赵家院子
眼下王绪的案子要重查,千澜也涉了案,至少这两个案子她是都插不上手了。
也正好能让她缓缓来这里遇到的冲击。与衙门众人告了辞,她便寻着记忆里的路线回家。
不想廖瑜和廖氏正带着她弟弟赵霁急匆匆往县衙赶,正好就在衙外街头碰上了千澜。
廖氏急得扑过来抱她,攀着她的肩头泪水涟涟,嘴里直道着幸好。
赵霁也抱住了她的腰身,小脑袋窝在她胳肢窝下面,母子俩突如其来的熊抱,弄得千澜浑身不自在。
这时街头还人来人往的,她觉得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回去说。
于是连忙出声:“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母子俩这才松开了她,廖氏拿帕子印印脸上的泪痕,一双噙着泪花的眸子望向千澜,“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李子身死,孙全怎么会说是你毒害的他?”
“回去再说吧!”千澜叹息,又向眼前的廖瑜颔首见礼。
回到海棠巷子赵家,千澜就将今天大堂上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给了三人听。
廖瑜当场气得拍了案,多年来的涵养又不允许他破口大骂,只好安慰千澜几句,说道:“清者自清,表妹无需担心。知县大人纵是爱钻营了点,但为人还是不糊涂的。”
千澜点点头,谢了他一声。
廖氏听后也很气,却也没说什么,自家女儿能安全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想起那杯带毒的水,她心里又后怕起来,“那水你幸好没喝。”
千澜脸上闪过片刻不自然,低下了头,也道:“是,是啊,可不是嘛,幸好我没喝。不过却可怜了孙小李那个孩子,到底是为我挡了灾。”
“这也是命数,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只怪阎王催的急让他去拿了你的杯子。”廖氏道。
望着廖氏等人脸上的喜色,千澜心里忽然像被针扎过一样的难受。
他们不会知道真正的赵千澜其实喝了那杯水,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更不会知道眼下的她已经换了另一个瓤。
遑论亲情,她和他们甚至都是陌生人。
任何的情谊都需要花费时间来培养,她在现代有母亲也有弟弟,目前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对廖氏母子亲近。
而任何一个人在无所准备的情况下失去至亲,也是悲痛万分的。
不过廖氏这里好歹还有个她,自己现代的家人却要承受失去她的痛苦,想到这里,她再不能安心和他们说话,推说昨夜在衙门没休息好,行去自己房间了。
在门口又想起昨儿夜里廖瑜有话和她说,于是停下来返身看向他,“表哥有什么事情明日再同我说吧,我去得真堂找您,也好拜见外祖母。”
千澜毕竟是杨田廖氏往下二十几代的子孙,天爷既给了她这样的际遇,她自然也盼着见到那些老祖宗。
不过开基始祖得真公五年前逝世,曾外祖父的英姿是见不到了,但这也谈不上遗憾。
廖瑜点点头,没再说别的,叮嘱她要好好休息,孙全那里的事情廖家不会坐视不理的。
千澜又道了谢,才走去自己房里。
她的房间并不大,陈设也简单。左侧最里面的地方摆着一张紫檀荷花纹床,整套绛色绣花开富贵的被褥铺在上面,黄花梨木多宝阁却未靠墙,而是放在中间隔断了内帷与小厅,上头只是放了一些书籍与瓶瓶罐罐。
床榻旁靠内放着一个五尺高两扇开的衣柜,临窗的位置是梳妆台。
偶尔有客人来摆放,她会客的地方就是外面摆着八仙桌的小厅。
这些家俱大多是廖家派人打好送来的,梳妆台的胭脂水粉倒常备着,但原主好像自从来了珑汇以后就没在姑娘家的打扮上头费心。
印象里原主在延宁伯府的屋子比这可要阔气太多了,由奢入俭难,难为廖氏母子三人能过得下去忽如其来的清贫日子。
千澜在梳妆台这里坐下,望着铜镜里陌生的脸,眼泪就这么淌了下来。
往常这个时候她要么还在床上躺着睡懒觉,总要老妈冷着神情提着扫帚来揪她耳朵才起得来。
那时候总嫌弃她的念叨与啰嗦,如今陡然间听不着,反倒想念起来。
要么她就是已经在公司上班,面对鸡蛋里头挑骨头的上司老总,她还得陪着笑去说好话顾着他的心情。
搞得她现在动不动就狗腿样,没一点习武之人该有的傲骨,真的好烦。
说起来那奸商上个月工资还拖欠着呢,也不知道她出了这么个事,他还会不会把工资打到自己卡上,多少有五千多块钱,给妈妈买身好衣裳,给爸爸买条好烟也是绰绰有余了。
外面有好一会儿的安静,也不知道廖瑜回去了没有,她起身要开窗去看,门外先响起了咚咚地敲门声。
“谁啊?”
“阿姐,是我呀!”声音软软糯糯地,是她的弟弟赵霁。
拿衣袖匆匆揩了眼泪,她才走去开门,赵霁立即抱着一盅米粥进了来,小小的个子很是灵活。
他将粥放下,站在八仙桌旁看着她,“阿姐没吃早饭吧?母亲怕您饿着,做了粥让我送来,您快尝尝。”
千澜站在门口对上他清澈的眸子,眼底不觉也有了温热,“你吃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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