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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新嫁娘（第1页）

一点灯火摇曳。

随即是拖沓的脚步声响起。

阿倩很警醒，饶是话到嘴边了，也立时噤声。

她微微探头，透过雕花漏窗，往外看去。

却是负责燃灯的赵氏下仆，提着灯，拖着长长的影子，从夜色里走来。

拐过复廊，朝着倒座房而去，很快又消失在夜色中。

立在墙根处的阿倩，缓缓收回视线。

高小玉微微蹙眉，问：“怎么了？可是这人有问题？”

“无事。”阿倩摇摇头，“是我大惊小怪了。”

她半垂眼帘，掩住了眼底的沉凝，心想，方才乍听人提及阿姊，她有些失态了。

一时静默。

毕竟两人算不得熟，眼看着气氛冷淡下来，高小玉想了想，寻回话题：“对了，阿倩妹妹，你方才是想问我可知甚？”

“嗯？”阿倩顿了下，重复着：“方才我想问甚来着？”

高小玉愣了下，随即笑了笑，道：“我问你，你倒问起我来了？”

阿倩转了转眸子，显得眉眼活泛了些：“想不起来了嘛，突然被吓了下，我都忘记要说什么了，方才谈及阿姊时，情绪略显激动，望高家阿姊莫见怪。”

高小玉望着眼前的小姑娘，微微叹气：“你这话说的，倒是见外了。”

语气中带点回念，她许诺着：“我同你阿姊是闺中旧友，她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往后若有照顾得到的地方，只管来找我便是。”

稍后，二人随意

絮叨了几句，眼见天色不早，兼各自有事，便散了。

绕过廊墙，走过长长复廊，拐角处，沿阶而下时，迎面撞上了两人，阿倩停下了脚步，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这两人。

正是从花园柳下走小径过来，不慎听了半壁墙角的孟姚、陆九曜。

只见孟姚扬起笑脸，率先打招呼：“阿倩姑娘，好巧。”

话落，她视线看向阿倩手中提着的食盒上，略显好奇：“这是……？”

阿倩扬了扬手中的食盒，“阿婆年岁大了，夕食用完有些不克化，我便前往厨房去要了道健脾消食的汤饮给她老人家。”

随后，她闲聊般问道：“天色这般晚了，二位道友这是要去哪里？”

孟姚笑吟吟地答：“阿倩姑娘也知，此行就数我俩最年少，不比前辈们见惯世面，经验老道，便想着提前些时间，前去赵小郎君的院子蹲守着，多熟悉下环境。”

旋即拿手肘支了下陆九曜：“师弟，对吧？”

毫无防备挨了下的陆九曜：“……对！”

略懵，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并默契地补充道：“且我也实在好奇赵小郎君的怪症，白日里人多，不便近观，趁此时机，正好去赵小郎君的院子再仔细探查番。”

“二位有心了。”阿倩笑着恭维了一句，提着的食盒从左手换到右手，随即面上略带些歉意地道：“阿婆还在等我，那就不耽误道友了。”

“既如此，阿倩姑娘快回吧！”

孟姚微

微笑了下，还拉着师弟往旁侧让了下，示意阿倩先过。

三人就此别过。

快走至复廊尽头时，阿倩转首，盯着二人渐远的背影，眯了眯眼……

子夜将至。

整座跨院犹如在沉睡般，连树上知了都歇声了，东厢亦早早熄了烛。

暖甜的香氛充斥满整间屋子，帷帐深深，静垂曳地，半人高的座屏后，隐约可见赵小郎君面色酣然，拥着薄被，安静地躺在那张雕花匡床上。

当地习俗，新婚不足月，夫妻是不好分房的，要不然不吉利，因而，纵使赵小郎君沉沉昏睡着，高小玉作为新妇，依旧是睡在东厢的，只是另支了张软榻以作歇息。

熄烛、落榻，高小玉翻身了两下，最终侧卧着，面向着那扇绢素座屏，呼吸声更是有意控制着，清浅近无。

细听，心脉的搏动声、悠长的呼吸声、更漏的滴答声……，处在黑暗中，视觉被削弱，听觉、嗅觉就被无限放大，甚至产生出，这片黑暗里，只余她一人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