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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斯心里明白，这个假设还有推演的余地。如果康克林犯的错误不只是屈服于堕落的性诱惑，如果他杀死了福克斯派去给他服务的女人——马乔里·洛，这个假设也依然可以成立。一方面，这可以解释康克林凭什么能断定福克斯不是凶手——因为凶手就是他自己；另一方面，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福克斯能让康克林帮自己出头，以及为什么他后来会被康克林雇来助选。如果康克林是凶手的话，结果就会是这样一种局面：福克斯的钩子会钩得更牢，而康克林永远都无法挣脱。在这种情况下，康克林就成了一条逃不掉的大鱼，处境跟钓线尽头的那条刺鲅一模一样。

  他惟一的生路，博斯想，就是钓线这头拿着竿子的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这时他想到了福克斯的死，现他死得真是恰到好处。康克林在两起死亡事件之间留出了一点时间间隔。他表现得活像是上了钩的鱼，甚至还答应福克斯的要求，给了他一份助选的正当工作。可是，到事情慢慢平息下来的时候，福克斯就被人撞死在了大街上。也许康克林还塞了钱给某个记者，叫他不要把受害人的背景抖出来——当然，前提是这记者真的知道点什么。好了，几个月之后，康克林登上了地区检察官的宝座。

  接着，博斯开始掂量米特尔在这个假设中的位置。在博斯看来，这一切不可能进行得了无痕迹。按他的估计，作为康克林的左右手和马前卒，米特尔必然会知晓康克林所知的一切事情。

  博斯觉得自己的假设相当合理，同时又为这个假设而恨恨不已，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仅仅是一个假设而已。他意识到自己又重回到了起点，禁不住摇了摇头。一切都只是猜测，他什么证据也没有。

  博斯想得烦了，决定先把这些想法放一放。冷气吹着他被太阳晒伤的皮肤，凉得有些过头了。于是他把空调关小，然后动了汽车。他缓缓地穿过鹈鹕湾住宅区往门房驶去，思绪却突然飘到了想把父亲的公寓卖给他的那个女人身上。她在自画像上签的名字是&1dquo;洁兹”，他喜欢这个名字。

  他掉转车头，向着她的公寓驶去。到那儿的时候天还亮着，屋子的窗户后面也还没有透出灯光。他没法判断她在不在家，于是就在近旁停下车观察了几分钟，一边自己跟自己讨论接下来该干什么，还是干脆就此离开，什么也别干。

  十五分钟过去了，博斯似乎已经因自己的犹豫不决而丧失了行动的能力。就在这时，她从前门里走了出来。博斯停车的地方离她有将近二十码的距离，中间还隔着两辆车。他麻痹的神经似乎一下子苏醒了，赶紧顺着车座往下出溜，为的是不让她看见。她走进停车场，走到了博斯的车所在的那排车后面。他不敢挪动，也不敢转身去看她的行动，只能竖起耳朵听着，等着耳边传来汽车动的声音。接下来怎么办呢，他问自己。跟踪她吗？我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有人在猛力敲击他旁边的车窗，他被这声音惊得直起了身。是她。博斯惊得手足无措，但好歹还是打着了车，跟着把车窗摇了下来。

  &1dquo;什么事？”

  &1dquo;博斯先生，你在干什么？”

  &1dquo;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1dquo;你刚才一直在这儿坐着，我看见你了。”

  &1dquo;我&he11ip;&he11ip;”

  ------------

  你是来干什么的？

  ------------

  他满心羞愧，说不下去了。

  &1dquo;我不知道该不该叫保安。”

  &1dquo;别，别叫保安。我，呃，我只是——我正想去敲你的门，想跟你道歉。”

  &1dquo;道歉？道什么歉？”

  &1dquo;为今天的事情，为刚才我在里面的时候道歉。我——你说得没错，我并没打算买任何东西。”

  &1dquo;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博斯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因为她从车子外面俯视他的局面让他觉得自己落了下风。

  &1dquo;我是个警察，”他说，&1dquo;需要到这里面来找个人。我利用了你，觉得对不住你。真的。我不知道你父亲的事，我啥都不知道。”

  她笑了起来，一边摇了摇头。

  &1dquo;我再没听过比这更没劲的故事了。洛杉矶又是怎么回事呢？也是你编出来的吗？”

  &1dquo;不是，我真的是从洛杉矶来的。我在那儿当警察。”

  &1dquo;我不知道，换了我是你我会不会跑来承认这事。你们这帮家伙的公众形象本来就不怎么样。”

  &1dquo;是的，这我知道。那&he11ip;&he11ip;”博斯觉得自己的胆子壮了起来。他暗暗告诉自己，自己今天早上才飞过来，眼前生什么都没关系，因为他再也不会看见她，也不会再来这个州了。&1dquo;你之前还提过柠檬水什么的，可我什么也没喝到。我是这么想的，我可以给你讲我的故事，再跟你道个歉，没准儿就能换来柠檬水什么的。”

  他朝公寓的门望了一眼。

  &1dquo;你们这些洛杉矶警察还真性急哩，”她说，脸上却带着笑意。&1dquo;就一杯，故事还得好听才行。完了我们就都得上路了，今晚上我要开车去坦帕。”

  他们往公寓的门走去，这时博斯意识到，自己的脸上也带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