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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冬日十三（第1页）

长根从茅房出来后，交给赵老汉的工钱甚至比三根交的还少。赵老汉狠狠地盯着长根和三根，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个字“滚。”

盼着孙儿们出生，盼着他们长大，可还没帮家里干上几年活计，一个个翅膀就硬了，想飞了，敢跟他玩心眼了，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飞出我赵老汉的手心。

赵老汉家有6间房，算是村里的富户。原来是赵老汉老两口一间正房，四个儿子每房一间房，孙子们住一间房，孙女们长到六岁就在赵老汉老两口得屋里打地铺伺候。分家前，除了原二房赵夏宝那不要命的木楞子死活没让他的3个闺女打地铺伺候过，其他的孙女就没有敢不听话的。

现在，春宝和离了，春宝有了5个子女，不能官配了，家里倒是少了个能干活的人，赵老汉觉的这事还是亏了。不过，过两年，长根就能官配了，倒是能白得个媳妇了。官配的媳妇哪里不好了，就算是像刘庄的刘瘸子似得，官配一个4o多的，不能生育了，可还能干活啊，在家干几年活，到了5o岁就撵走，到那时，长根年纪也不大，回头是再配还是再娶都好说，孙儿们的婚事，赵老汉真是好好琢磨过了，真不像村里人说的，对孙儿们的婚事不上心。不过，看今天长根和三根的表现，像是信了村里人的话，对他有了想法，得想个办法啊！

长根是长孙，以后是要顶门立户的，不能让他对家里的事伤心，看来还得掏银子给他聘个媳妇，一想到这儿，赵老汉的心拧着劲疼。现在当务之急是两个孙儿不仅要拉拢，还得压制些才好。孙儿们渐渐长成，尤其是三根，这几个月眼看着长得高大粗壮，刚才自己要是动手，加上春宝和老婆子也够呛能打服两个孙儿。

家里的人口到底还是少了。现在春宝、长根、三根各一间房，加上他们老两口住一间，还有两间空屋，倒是可以让三房搬回来，三房的纤丫头也6岁了，该在正房屋里伺候了。这次秋收，老婆子让纤丫头过来干活，郑氏竟敢把纤丫头送到县里去学什么针线，这些年，到底是把郑氏的心养大了，该敲打敲打了。

赵老汉合计完，就跟着春宝娘商量着，家里多出人干活，春宝娘自然是对这个主意赞不绝口的，就连在屋里打地铺的怜丫头也极力称赞，都是一个爹生出的丫头，凭什么你纤丫头能可以吃饱饭还不用干活？

秋宝并不太想搬回老宅。倒不是因为在外边过得舒服了，就不愿意去孝敬父母。就是搬回老宅，他还是一样干活吃饭，日子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只是有点担心纤丫头。至于孙女满6岁到赵老汉屋里伺候的事是家规，纤丫头也不能例外，他只是担心，纤丫头到底是大哥的骨血，那些年三房想要个男娃，接了大哥来家里住了几年，纤丫头自小就伶俐，现在还记得他大伯对她的好，大哥又是个和气的，秋宝担心大哥跟孩子亲近，纤丫头就不跟他亲近了。他赵秋宝一辈子就这两个丫头，勤丫头已经多年没有喊过他一声“爹”了，要是纤丫头再被大哥笼络去，等他老了，谁还能照顾他？

秋宝在老宅没把这话说死，只说回去跟郑氏商量个章程。郑氏在爹娘跟前比自己有脸面，不管怎样，这事儿还是由郑氏来说，不比自己为难强。

郑氏当然不愿意搬回老宅，自己不过想过上几年舒服日子，到了年纪就回儿子跟前过日子去，谁还在这里低头俯小的受罪？枉她平常奉承着老宅的那两个老混蛋，没想到，老宅那一大家子竟是喂不饱的，刚撵走了大房的媳妇和闺女，就想使唤起自己来了，想磋磨自己跟闺女，真以为自己是个好相与的？

这次，郑氏真真是失算了，三寸不烂之舌和眼泪哀兵攻势都没令赵老汉两口子改变主意，春宝娘指使秋宝打了郑氏，秋宝跟春宝不同，春宝小时读了几年书，平常又是个干活惯会偷懒的，身上力气有限，秋宝自小做农活，人有实诚，他娘不话，就真不停手，郑氏害怕，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被打死。

终于把郑氏打服了，当晚，秋宝就收拾家里的被褥，搬到了老宅。遗憾的是，郑氏下不了炕，得养几天才能干活。

郑氏觉得这个赵家老宅就是一张冰冷的吃人的大嘴，随时都要将她们母女吞了。她可以一走了之，可怜她的纤丫头，才六岁，就要睡在冰冷的地面上直到出嫁，一想到这里，郑氏心了堵得吃不下睡不着。

赵纤纤恨死她爷奶了，自己好好地在家里绣花，吃得饱穿得暖，还有爹娘疼爱，就因为大娘跟赵多多走了，爷奶缺人伺候了，就把他们一家弄回老宅来。也恨她爹，要不是她爹把她娘打得动不了了，她娘肯定会护着她，她娘常说，女孩子要好好地对待自己，生病了、变丑了，就没人心疼还会被人嫌弃的。可现在，自己睡在冰冷的地上，身下是草席，身上是破被，家里的新被褥被她奶收起来了，说是留给长根娶媳妇时用。那是三房的东西，凭什么给大房用。可纤纤没有办法，她爷打人可狠了，听说，以前的二伯可聪明机灵了，现在变成这副木楞的样子就是爷爷打的，差点把二伯打死。

郑氏的伤养了几天就好的，能下地了，就把家务活都接了过来，每日里忙叨叨的，性子也不像以前爱说笑了，也不会小意温存的心疼秋宝了。家里的饭菜都是春宝娘分派，农闲了，家里的女人，除了春宝娘之外，每顿都是一碗菜粥，男人多出两个菜馍。

郑氏每天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纤丫头也是饿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觉，郑氏真的无法想象以前的老宅的女人怎么熬过来的。

郑氏在老宅孤立无援，心里清楚秋宝就是个没长心的，还枉他平常那么疼爱纤丫头，看她跟纤丫头这么煎熬，私底下却连个菜馍也没给孩子。郑氏只得求常出门的赵春宝看在孩子是他亲骨肉的份上，去县里的时候，给买上斤点心，放在房里偷偷地给孩子补补。

没多久，郑氏就跟春宝好上了，没事买些吃食放在春宝房里，实在是春宝娘时常翻检自己房里的东西，好几次，家里的银钱差点被春宝娘找到。

郑氏找机会，把家里的银钱都送到大儿子手里，以后自己老了，还是要跟大儿子过日子的，先把银钱送去，让大儿子帮着置办两亩荒田也行，总比落到那两个老混蛋手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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