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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先墟深处（第1页）

海云挽起石黛的手，护在自己的手心里，两人同时凝视着先墟的方向。海之灵召唤水芽灵，幻化出一条蜿蜒的长隧道。云影悄然掠过，一片片阳光漂浮在海上，洁白的泡沫如珍珠，镶嵌在那通往海底的隧道周围。这隧道宛如一枚安详的漩涡，将人引入深邃而神秘的海底。石黛由海云带着，掠过水花，并不知水芽灵在他们的脚底绽放。

这感觉，太神奇了。

是啊，我还记得第一次来到海底的感觉，好像在醒着的时候踏入了梦境。

你能听见我的想法？石黛惊讶，明明没有说出口的话语却能感知到。

水芽灵可以传递信息。

如此平静的美，我从没有见过。

如果如此广袤的海都可以平复自己，人也可以。

我们这是去哪里？

你不是想去先墟看看的吗？百工族所有的创造，所有的羁绊，归根结底，都是从先墟而来。

他们两人，穿过珊瑚，穿过鱼群，来到了先墟，一片断壁残垣，这些沧桑的遗迹，默默承载着时间的痕迹。蓝色的海水拂过历史的记忆，宛若古老的诗篇，诉说着亦有时间流逝带来的庄严的哀愁。珊瑚与海草环绕着，孕育着新生，见证着生命的轮回。

海云转而与石黛并肩，牵着她的手，往先墟深处走。

石黛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踏在一块匾额上，她弯下腰，扫过缠在匾额上的水草，见到其上“不可得”三字。忽然，下面好像有什

么动静，她轻轻揭开，刹那间，一股神秘的力量推着海水向她涌来。石黛的眼前，先墟消失了、海云不见了，一些不知是什么的光点结成或尖、或方、或圆的形状，这些形状又结成链，构成了巨大的透明的网，将她缠住，她拼命向上游，但透不过气，几乎窒息。

这感觉，与拜师仪式的坐忘幻境里的一模一样，是她永远不想再经历的噩梦。

就在她以为就要这样坠入深海的时候，一股力量将她托了起来，一个影子出现了。

是上师。

谁都没有真的见过上师，可是在坐忘幻境里遇见时，就是能认出来。此时在这海底，上师是真的出现了，还是也是幻境？虽然上师并未动唇，但她却知晓了上师的希冀：“铸新始于汝。”一个发光的球从上师手中滑入了她手心，那股托力瞬间消失了，石黛感到脚下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她慢慢沉了下去……

黑洞里依稀传来朋友们呼唤着她：“黛黛，黛黛……”

石黛猛然惊坐起，大口喘着粗气，终于能清晰地听见阿达叫她的名字：“黛黛，你还好吗？”石黛发现自己身处天一阁，涂坦、宫仙、海云、阿达围着她，关切地看着她。

“你还好吗？海云说你在海底晕过去了……”

石黛这时才注意到了头发上还滴着水的海云。

海云小心翼翼地问：“又是我操作失误吗？”石黛摇摇头。

“还是……你看见了什么

？”石黛点点头，一翻手，手心还拿着那个小球。

那是个极其精致的乳白色小球，球里套着球，每一层都装饰着镂空花纹，细密到让人眼花缭乱，每一层都可以单独转动，其匠心和技术让人吃惊。小球外围浮着一层乳白色的光圈，不时泛出绚丽的色彩……难道这就是芽灵？

“哎，这球上怎么没有芽灵？”宫仙问。

石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宫仙看不见的芽灵？你们都看不见吗？”

涂坦突然拍了一下掌：“我记起来了！这球好像是……”一番翻箱倒柜，涂坦搬出了一本古书，最后一页上画着和这颗小球一样的图，旁边有名“千华轮”。

阿达细细比对着看：“好像就是这个。这是什么材料？”

“这是镂空雕刻的化物光球，结构层层叠加、旋转无穷变幻，并有复杂的孔洞，光源放进去就能散出光芒。化物是一种失传了的材料，不是天然形成的。”

宫仙说：“原来是化物啊！这芽灵我真的看不见！”

阿达只关心一件事情：“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可以留下来了，只要能做出作品，唤醒百工灵——”

石黛为难：“可是我上哪儿去找更多的化物，拿什么去做作品呢？”

海云提议：“如果能找到或者培育出更多的化物芽灵呢？”

涂坦附和：“这本古籍里就有化物芽灵的培育方法。”

阿达跃跃欲试：“我从小就在读贤街翻译古籍，我

可以看得懂！”信心满满的阿达打开书，开始一字一句地细看起来，“这是什么？”她问，“什么叫‘聚对……酯’……通常来自海底黑色物质……”

海云听了，却激动得跳起来：“没错没错，所有的羁绊都从先墟而来，看来要培育还需回到先墟海域去。”

石黛为难：“可是我也看不懂这些，去到海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阿达意识到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可能可以帮到石黛了。

阿达是个“明日复明日”的人，即使知道可能会“万事成蹉跎”，她也总在岔路上走得开心，而忘了完成正事。到了百工堂，她见到绯不眠不休地做织锦，她见到绒绒苦练画图，也为石岐和玉琪做作品时候的认真而倾倒。但她就是克服不了拖延的毛病，连入学试这样的大事，她也一直拖到现在，还没好好去准备。好不容易做出能够送上百工坛的竹纸，早就被作为礼物送走，只能重新做了。

还有一个月呢……还有二十天呢……她总是这样跟自己说。到了今天，她再次面对选择：是帮石黛呢，还是专注自己的入学试呢？帮了石黛，自己可能没时间打磨作品了；就算去帮了她，真的能帮得上忙吗？但是如果不帮……

终于，她把书合上，下了决心：“我陪你去！我一边读，你一边做，还有二十天，总要试一试！这次你要堂堂正正地留在百工堂！我相信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