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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人界篇十六（第2页）

我鼻中一阵酸涩，更多眼泪涌了出来:“所以你非要将我留在你身边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亲手将我杀了吗？”

他叹了叹气，捏着衣袖帮我擦了眼泪:“方才我放箭并不是为了杀你，我知道他一定会替你挡箭的。”

我四肢还是无法动弹，是以只能一直这般任由他帮我擦眼泪:“所以陛下是在赌，赌我今日会在陛下的箭中活下来。”

他貌似有些开心，我不明白他为何会开心。他抬手将我搂进怀中:“清音，你是在怪我不护着你吗？”

原来如此，他将我的话理解成嗔怪了，可是我的话就是表面意思，并无撒娇的意味。

“陛下，你非要将我留在你身边，无非就是为了圆你心中的那个梦，但是我确实不是你梦中的那个仙女，陛下最好看清楚些。”因为大虎丧命的冲击，让我一时间也顾不上要顺从赵续的准则了。我只知道，我太难受了，喉咙里的血腥味压也压不住，加上心中的难过，不解，所以今日我忤逆赵续了。

赵续将我放开，然后看着我的眼睛，貌似有不解:“一年了，我待你如何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为何非要区分你与我梦中之人？”

我咳了咳:“陛下待我的好，全然是因为陛下梦中之人罢了。这种好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赵续貌似有些不可思

议:“清音，一年了，你果真从未对我动过心吗？”

我知道，我一旦开口接下他的话，那允王府的众人与赵衍便活不成了。所以，纵使我现在再气，再因为大虎之死而怨恨他，都不能接下他的话。

见我未说话，赵续又问道:“他都死了一年了，你为何还没忘记他？你到底是喜欢他什么？”

我耳中又响起了轰鸣声，我不明白赵续在说什么，谁死了一年了？只是我张了张嘴，如何努力都说不出话来。

赵续皱了皱眉:“你怎么了？可是哪里难受？”

我用尽了全力，抬起麻木的手，拽住了赵续的衣领，然后扯着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问他:“你说谁死了一年了？你在说谁？”

赵续也不动弹，就这样任由我揪着他的衣领:“我说的是赵衍。”

“赵衍……赵衍他……一年前就死了？”我声音沙哑到这句话发出来的音并不完整。

赵续问道:“你竟不知道？”

我如何知道？我要如何才能知道？我一直以为赵衍还活着，就算他现在过得不好，也起码还活着。我就是靠着这点信念活下来的，我就是靠着这点信念才在这里忍耐了这么久。他怎么会死了？为何从未有人和我说过？我只以为是他抛弃我了，我只以为是他默认赵续娶我来换自己一条命的。原来我都理解错了，原来他竟是死了……

他死在了何处？他是如何死的？这些我都不知道，也没

有去寻过他，我竟让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世上了，我竟在他死后嫁给了他的哥哥……

我心口好疼，疼到每喘一口气都疼，我为何突然又能感觉到疼了？

我捏着心口，张着嘴喘着气，随后剧烈咳嗽了起来。喉咙中的血腥味终于喷了出来，将我裙摆染红了。

我喘不过气来，喉中鲜血不停地流出来。我看见赵续抬手来擦着我嘴里涌出的血，不过我并不想看见他。

随后我晕了过去，我本以为我应该就此死了，毕竟哪个正常人会吐这么多血？只是我可能还命不该绝，竟又醒了过来。

醒来时，窗外阳光明媚。我喉咙中仍旧充斥着血腥味，心口也仍旧很疼，疼得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喘着气。

我记得赵续说赵衍死了，一年前就死了，所以这个世界上已经再也没有赵衍这个人了。

晕过去之前，我情绪很激动，现在醒来了，倒是平静了许多。

也许是知道我快死了，所以并没有这么多可伤感的吧，毕竟我也马上就能去冥界了，如果赵衍还未投胎转世的话，没准我能再见他一面，如此一来，我得快些死了才行。

有婢女端来汤药，我问她我睡了几日，得到的答案是我睡了五日，原来我竟睡了这么久。她喂我药我不肯喝，我只剩一口气吊着了，我最清楚。

不过我这口气还真挺长的，吊了两日还没断。

第三日是我生日，赵续来看我了。他坐在我

床边，貌似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也什么都不说，就静静闭着眼睛，我喘气都已经很费力了，实在是没力气睁眼。

赵续坐了太久，始终一句话都不说。我好奇他现在是什么表情，遂睁眼看了看他，结果看见他始终垂眼看着地面，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我张了张嘴，想着说点什么，结果一张嘴便剧烈咳嗽了起来，然后我吐了好多血，血将被子都浸透了。

赵续跑过来将我抱在怀中，一个劲儿地喊着“清音”。不过我并不叫清音啊，他不知道我的真名，应该就再也绑不住我了吧。

我往窗外看去，阳光实在是好，还有几只小飞虫在我窗台的花上飞着。我弯了弯嘴角，随后这口气终于断了。

赵衍之前安慰我时说过，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他一语成谶，我过了二十岁生日才咽气，也算是度过了人生的几十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