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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信条（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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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申姜并不回头。

她坚定远离151基，红莲弯下身子用六足在面上爬行，把基精心修剪的草坪灌木全部踩成烂泥，红莲的移动和转运本该有专用通道和路线，但紧急撤离时没人在乎这个，商6有理由怀疑申姜在借此机会公报私仇，红莲有意无意把基路边一座她不喜欢的红绿配色电话亭给踩扁了。

“我们不回去看看么？”商6扭头望着山岭那头升起的滚滚浓烟。

他跟着申姜就跑出来了，把操工办的同事们、陈鱼以及车间里的所有人都丢在了身后，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逃兵。

“不回去。”申姜干脆利落，“我们的任务就是撤离。”

她倒是一点不在意基里的人们死活，甚至不回头多看一眼，操工办说她性凉薄情感淡漠，平时不声不响，关键时刻面不改色把全人类的性命押上赌桌。

她不仅不在乎151的死活，她还揪着商6的肩膀将他扳过来叫后者也别在意——说得好听点叫要相信大家，吉人自有相，说得难听点叫生死有命，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申姜说你迟早要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每个人都只能为自己负责，伱亲爹亲妈都不能替你死。

商6叹了口气，他哪儿还有亲爹亲妈。

“叹什么气呀。”申姜瞄了他一眼，“你刚刚逃出生，捡回一条命。”

红莲钻进山沟里，很快连基也看不见了，只能看到漆黑的浓烟滚滚而起，申姜一边操纵红莲一边与联指中心通话，说的什么商6没心情听，他还在担心陈鱼和操工办，他是捡回一条命，但是其他人呢？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红莲停下来，跟散了架似的“轰隆”一下扑在上不动了，狗吃屎式的刹车。

商6抬起头来:“停了？”

“停了。”申姜正了正扣在脑袋上的面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起来了，“联指中心让我们待命。”

“刀使呢？”

“这会儿应该已经翻越喜马拉雅山了。”申姜说。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晓得。”申姜说，“在上级命令下来之前咱们都得等着——”

她伸手往上指了指。

“老实待着吧。”

商6只好老实待着，他悬浮在淡蓝色的IRgF中，像是一只被困在仓鼠球里的仓鼠，抽签似的等待上级指令，申姜说联指中心可能有上中下三签，上签一切运转如常可以返回基，中签防线惨遭击穿立马投入作战，下签放弃无谓努力保留人类火种，万一咱们抽到下签，你就跟着我转进南极，五十年后再卷土重来。

商6说五十年后还怎么卷土重来？

申姜说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没听过愚公移山的故事？哦还有，如果你想上厕所，可以直接拉在裤子里，反正液体环境是循环净化的——但是不能拉大的，因为颗粒物会堵塞过滤口，你也不想机务知道你昨晚上吃了金针菇吧？

“就像你在游泳池里偷偷尿尿那样，你可以放心大胆尿。”申姜挂着一副“我很理解”的表情耸肩，好似她也在游泳池里尿过，“没人会在乎的。”

令人钟爱的屎尿屁话题让商6放松下来，他坦然尿了一个，权当是试试巨械的过滤系统顶不顶用。

“151安全了么？”商6边尿边问。

“还在统计伤亡数字和摸排受损状况，联指中心说所有的消防和防核生化力量都集中过来了，我估计反应堆出了问题……但坦率说，目前救援151不是第一要务。”申姜说，“联指中心已经启动备用支持机制，越过151接手红莲，这个使的度实在是太快，过不了多久它还会再次降临，我们得在它沉入底之前将其拦截。”

“它还有多久沉入底？”

“晓得。”申姜摇头，“想知道它还有多长时间沉入底，就要清楚它的运转轨道，但体类型的使我们还是头一次对付，它可能与球、月球共同构成一个三体问题，有可能与球、月球和太阳共同构成一个四体问题，也有可能与球、月球、太阳、火星、木星和土星共同构成一个七体问题，除了引力，磁场也在影响它的运转轨道，短时间内摸清楚这东西的路数是不可能的。”

“那怎么办？”

“笨办法。”申姜说，“用肉眼看，我认为后方那帮人肯定也没想到o93号使会是这个模样，他们之前认为o93号可能会有一个细长狭窄的外壳，但实际上这东西的目标大得乎想象，大有大的好处，目标这么显眼，隔着几百公里我们都能现它，如果侦查单位能在五百公里外抓住o93号，我们就有一分钟的余量来瞄准目标。”

“用红莲瞄准？”

“不。”申姜用稍有些奇怪的目光打量商6，“监理，是什么给了你必须要用巨械来对付使的刻板印象？”

商6心说我就是一个搞巨械的，这辈子都在捣鼓巨械，我当然从不怀疑巨械存在的意义。

“科学城是巨械派的老窝，你在里面待久了形成信息茧房，其他单位里反对巨械的那可大有人在，年年跳脚，抨击制造巨械是愚蠢到难以理解的行为，有什么毛病非得造个五十米高的机器人？他们一直笃信可以用其他武器来替代巨械，并孜孜不倦努力推行，o93号就是一个绝好的靶子，用以验证其技术路径，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个档口，他们的秘密武器已经在来重庆的路上了。”

“什么秘密武器？”商6问。

申姜想了想，“固体火箭助推式人在回路电视制导独立梵寺降龙霹雳火。”

“说人话。”

“导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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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o93号刀使从151保障基头上碾过去的同时，那枚传说中的导弹正在成都出库，固体燃料，二十米的长度，三十多吨的起飞质量，现役洲际战略导弹底子基础上改装的，原本的三级火箭拆掉了两级，连同战斗部和控制系统都被替换成针对使的专用设备，其中包括一支级电容和球形杀虫剂。

研火箭助推式独立梵寺降龙霹雳火的是一群老工程师，搞固体火箭和导弹出身，个个功勋卓著，你可以说他们经验丰富，也可以说他们有路径依赖，在这帮人眼里没什么东西是导弹不能解决的——在巨械研制造之初他们就旗帜鲜明反对把资源砸到大机器人身上，并坚持常规武器路线，孜孜不倦努力把杀虫剂塞进导弹里。

他们为此坚持攻关了许多年，终于初见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