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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地掀开被子下床，赤裸的身体一接触到凉凉的空气，他就忍不住缩了回来。

陆循被他的动作弄醒，睁开眼睛看着他着急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

“几点了？”陆循也没再装下去，伸手拿过床头的手机，点开看了眼时间，“才六点，慌什么？”

“我得去上早自习，老师要逮人的。”叶菏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这么哑。

陆循下了床，从自己衣柜里给他找衣服。

窗帘没拉开，透过窗帘的光线是暧昧的黄色，将陆循的背影勾勒出来。

陆循身体条件不差，陆钧害怕他别被对家派人打，就逼着他去跟师傅练本事。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一身的肌肉。他脸长得也是出挑，在学校里也有不少大胆的女生追他。

叶菏抿着嘴唇，不再去看他。

“给你，穿上吧。”陆循找了一套衣服出来。这不知道是谁的了。这尺寸一看就不是他的，陆循还纳闷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套衣服，不过刚好拿出来给叶菏穿。

很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叶菏从自己包里掏出绷带来裹胸，穿上衬衫才发现这件衣服似乎暗藏玄机。

胸口的地方被改了一下，微微变得松垮，正好能将隆起的胸部藏住，并不凸显出来。

叶菏没想太多，套上裤子就要去刷牙洗脸。

陆循正用毛巾擦脸，叶菏站在门口看见他手里的东西，顿时炸了毛。

“那是我的毛巾！”叶菏气愤地说。在陆循家睡过几次，陆循干脆给他买了一套生活用品。

叶菏很有原则，他的东西必须跟陆循的分开，他不用陆循用过的，陆循也不能用他的。

陆循：“我就洗把脸。”

“那也不行，给我新的！”叶菏闹脾气。

“那你用我的。”陆循说。

真正操了几回之后陆循才发现这家伙脾气是真的不小，床上吃的亏必须得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尽管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陆循当他闹，平时也就不管他。

“你洗不洗？”陆循把毛巾甩他脸上，“爱洗不洗。”

他说完就晃出去，叶菏把脸上的毛巾扯下来扔在一边，用手捧着凉水洗了好几遍脸，仰着头自然晾干。

陆循用过的毛巾，那简直是被污染过了。

等他磨磨蹭蹭从浴室出来，陆循正好换了校服下楼。要不是有个事多的班主任，他才不会穿这种东西。

陆循看了他一眼，转身下楼去了。

叶菏身上难受，腰疼腿疼屁股疼。跟在陆循后边下楼梯都费劲。

陆循没理他，楼下就是等着送他去学校的车。叶菏挪到门口的时候陆循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把他拖出门。

“你轻点……”叶菏被拽得难受，踉踉跄跄跟上他，“陆循，陆循你听我说句话……”

陆循的动作并不温柔，叶菏被丢进车里的时候还磕到了腿。他也不敢喊疼，他看得出来陆循莫名地生气了。

还是安分一点吧，自己本就是有求于人。他想。

他忽然想起来上次去医院的时候许医生说的化疗的事情，化疗要不少钱吧。

早上的阳光格外刺眼起来。

叶菏的头抵在窗玻璃上，闭上眼睛。

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叶菏掏出来看，只见屏幕上显示“叶昌”两个大字。

是他爸。

“谁？”陆循问他。

“我……我爸……”叶菏说。

他爸打电话来就没什么好事，不是要钱就是骂人。叶菏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键。中年男人的嗓音穿出来，又低又哑，活像个鸭子在叫。

“又死哪去了？啊？卖屁股也没见你拿钱回来啊！今天不回来你给我等着！”

叶菏脸色很不好，陆循皱着眉头把他电话挂了，说：“以后别接了。”

“好。”叶菏乖巧地说。

路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隔着车窗听外面的声音嘈杂，看见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阳光，叶菏才逐渐感觉到自己活着。

因为没钱去医院治病，叶菏十岁的时候母亲死在了家里。连葬礼都没办，叶昌不知道在哪里找了块荒地给她埋了。

叶昌从来不管家里的两个小孩，叶菏大一点，懂事早，知道自己要照顾弟弟叶洛，没事就出去帮楼下的阿姨看超市挣一点钱。这样的生活平静地过了几年，直到叶菏有一天接到叶洛老师打来的电话，说叶洛晕倒了。

送到医院一查才发现是白血病，医生直接地告诉他治不好，就算要治疗也顶多会延长一段时间的寿命。

这对叶菏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治吗？叶菏问自己。他脑袋一片空白，不懂医生说了什么，这个病有多么复杂，他只知道自己要失去弟弟了。

但他不能失去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