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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曜略顿了顿,掀开半幅帘子看了过去。
前面是一道只能容两辆马车通过的街道,一辆马车半侧歪在路的中央,将来往的路堵了个严实。
灯光煌煌中,福王披着黑色的披风静静地站在路边,一如既往的淡泊清雅。
马夫正焦灼地围着马车转。
宗曜轻颔,道:“王爷。”
福王微微一笑道:“本王的车驾断了前辕,挡住了殿下的路真是抱歉。”
宗曜道:“无妨。王爷要是不嫌弃就上来坐坐,左右我也走不了。”
福王笑了下,“如此,就叨扰了。”
门帘被掀开,对方弯腰进了马车,在看到两人这奇异的姿态不禁一愣,半弓着身子顿在那。
宗曜却不以为意,将李霁开往怀里拢了拢,遮住了她的脸。含笑道:“王爷,恕我不能起身恭迎。”
福王反应过来,笑了一笑,施施然在对面坐下,道:“是本王唐突了。”
宗曜道:“王爷客气了。”
对方看了眼他格子里摆放的书,赞道:“七殿下真是严谨好学。听说将这近三朝的史书都整理得差不多了,真是不容易。”
宗曜道:“我身无所长,唯有在书中得一二乐趣,编撰一事更是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懈怠。”
福王道:“孤多年前读史,读到元熙帝时总要扼腕感叹,元熙帝幼年失怙,亲人算计,一路隐忍,暗中蓄力最后终于得以登大宝,创盛世,成就了一番伟业。”(《将门嫡媳,许你江山如画》男二)
宗曜道:“然读到元熙帝痛失所爱,孑然一身,也不胜唏嘘。”
福王凝他片刻,微笑道:“帝王之路本来就是孤寡无求绝情绝爱之路。”
宗曜微笑道:“所以我只适合修撰一事。”
福王笑意更深,“七殿下果然是光风霁月之人。”
“王爷谬赞。”宗曜道:“我之所重不过一二人,所求不过一屋一食而已。这天下大计有父皇和太子就行。”
福王点头道:“正是如此。”
两人相视而笑,各有意味。
福王道:“不过,这次殿下缉拿红楼杀手,雷霆手段,布局缜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宗曜面有惭色,道:“可惜凶手死了,并没有获得更多的信息,是我力有不逮。”
福王道:“你已经做得很好。”顿了下,“殿下怎么看待红楼的行径?听说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宗曜道:“王爷指的是什么?”
“无论是何昌、刘顺,还是葛胜杰都与当年的图门关战败有关,殿下不认为红楼是在为图门关战死的将士鸣冤报仇?”对方慢慢地道。
宗曜道:“或许是,然而,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总不能任由自己的喜好杀戮,若是这样,还要法典何用?”
福王道:“若是律法不公,罚不能惩恶,又有何用?七殿下,你说呢?”
宗曜叹气,道:“我只能做我能做的。”
福王默然,随即一哂,道:“如此甚好。”他看了眼李霁开,“你为那人这般值得么?你该知道若是你落人下乘,只能任人宰割,不要说你想护着的人,就是你自己也不一定能保全。”
宗曜的手紧了紧,淡淡地道:“王爷想要说什么?”
福王微笑道:“本王只是提醒你,帝王之家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上位者不可能容忍一个时刻威胁他的人。”
宗曜沉默有顷,道:“听说靖北王对兄弟友爱?”
福王道:“与你一样,本王常年都是在书院。另外,我沉疴多年,几乎不与人来往。靖北王少年时便出征在外,更是难得一见。”
宗曜知道他说的是实情,无论是先皇还是现在,福王都没有什么存在感。而靖北王生母尊贵,少有奇才,很得皇宠。两人虽为兄弟却没有什么交集。
福王又笑了笑,起身道:“今日难得与殿下叙谈几句,很是受益。有机会再叨扰一二。”
随从恭敬地扶了他下车,上了已经修好的马车。
两辆马车,一东一西,仿若两人从来没有交集过。
李霁开似乎睡得正酣,长睫落下,脸色酡红,呼吸轻缓。
宗曜静静地凝睇着,轻抚上对方的脸颊,触手处滑腻柔软,就是手指也沾染了些许酒香,直沁入了心肺。
福王所说的,他比谁都清楚。太子登基,或许还能念着旧情让他继续逍遥。若是薛名晖上位,只怕自己,还有宗家只能被踩在尘埃里再无翻身之日。
可是,太子真的对他毫无芥蒂么?
亲,文已经二十万字,春色只是凭着对文字的热爱和有始有终的信念,一直坚持着。
我爱的故事,和你一起分享,一起天马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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