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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河里的漩涡（第1页）

华夏有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河流，每条河流都有自己的特点。咕河也有它的特殊之处，汛期爆洪水的时候水势凶猛，上涨度快含沙量高，且经常平槽，最厉害的一次竟然和护河堤坝持平，差点造成决堤的严重后果，后来两岸百姓不断的加高加固堤坝，派人日夜值守，总算有惊无险的度过决堤危险。泥沙在咕河上游不能沉淀，被湍急的流水挟带到中下游平原地带的时候，因为流水度变慢，河水中的泥沙开始逐渐沉淀，越是凹的地方沉淀的泥沙越多，等水位落到低位的时候，河道里低矮的地方大部分都被泥沙填平，河中间与河边的水深没有太大差别。不久之后，咕河的河水又落到低位，重新恢复往日魅力。这时候，河水清澈见底，河底铺满黄沙，大部分地方的水深不足半米，极少有过一米半的地方。

夏天最闷热的时候一丝风也没有，家里如蒸笼一样，即使晚上也酷热难耐。这时，村里的女人一般聚集在大街上乘凉聊天。男人则去咕河里洗澡，泡到深夜也是常有的事。这时候，一个村的人都会聚集在一处缓缓流水的平坦地方，一边消暑一边聊天，万一遇到危险也可以互相照应。有人还带上渔网，在泡澡的时候顺便撒上几网，运气好还能打几条鱼，既解了乏又能搞点河鲜回家解馋。

王兴逸和几个伙伴都会游泳，即使水稍大一些的时候也能在咕河里横游几个来回，再加上也有大人在河里泡澡，所以家里的大人不怎么管。只有在深夜还不回家的时候才到堤坝上吼几嗓子，骂骂咧咧的数落几句就完事，过后该怎样还是怎样。

晚上去咕河洗澡的时候，村里的孩子最高兴，可以打水仗也可以摸河蚬子，摸的多了带回家里，放在清水里吐吐泥沙再清洗干净，放锅里烧开水煮一会儿，当河蚬子完全开口的时候，打个鸡蛋，放点盐、葱花和香菜，再滴上几滴香油，喝一口，别提滋味有多鲜美。

这天晚上晴朗无云，月亮比往日更加的明亮，隔着十几米远也能看清人的长相。王兴逸和几个小在河里玩的不亦乐乎，时不时的跑到河中间的位置打水仗。就在这时，远处一处河水回旋的地方冒起水泡，开始的时候三三两两的，不多一会儿，水泡越冒越多，像烧开了锅一样。

“咕嘟，咕嘟…”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往冒水泡的地方看去，。

“大家立刻上岸。”

经常在咕河边放羊的李老丈大声吼了一嗓子。

李老丈名叫李文凯，据说高中毕业，从外地过来投奔亲戚，后来成了柏前村的上门女婿，他老婆就姊妹一个。李老丈过来以后，也只有一个女儿，早就嫁到外村了，不在村里住。他以前是村里小学的民办老师，教了十几年的书，村里很多人都是他教过的学生，后来因为肺不好不敢再教学了（粉笔的粉尘），也干不了重活，但是老旱烟该抽还得抽，这个不能断。叫他李老丈也不是外人给他起的外号，是他二货老丈人起的，笑他和自己一样也得找个上门女婿，叫着叫着就顺口了，大家都跟着这样叫他也不在乎。但是大家对他该有的尊重不但不少，反而更多，因为村里有白事的时候，都是他写悼词和出面主持，各个程序的礼仪也是安排的妥妥当当。当然也有个别的人瞧不起他，因为当时重男轻女的现象很严重。

因为李老丈不能干重活，所以将地转给他女婿种，他自己每日在咕河边转悠，或在咕河边的大柳树下喝茶。前几年，李老丈的女婿出钱买了几只羊送给他，然后他就在咕河边一边放羊一边散心。大部分时间，李老丈将羊群赶到咕河边的草丛里然后自个儿找地蹲在咕河边，一边抽旱烟一边欣赏咕河的风景。不过几年功夫，几只羊变成了十多只。村里人都说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干啥都在行，对他更加尊重。所以李老丈一吼，绝大部分人不敢不从。

“哗啦哗啦…。”大家急忙朝沙滩上跑去。

王兴逸等几个人正玩的不亦乐乎，不太情愿上岸，因为除了他们泡在河水里之外，还有一个人悠哉的坐在浅水里搓泥，这人叫吕微盛。

“下面有水鬼，再不上来就把你们全都拖下去。”李老丈大声的喊道。

王兴逸等人心里顿时有点害怕，慌里慌张的跑上沙滩站到大人身边看着远处冒水泡的水面。

“能有什么事！不就冒个水泡吗？看把你们吓的那样！李老丈你别一惊一乍的。”吕微盛左右看看只有他自己一人还在河里，只得慢悠悠的站起来。

李老丈扭头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盯着远处冒水泡的水面。

“李老丈，这里就你年纪大，当过十几年乡村老师，有文化有见识又天天在咕河边放羊，比我们知道的事情多，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李老丈身后一个人问道。

李老丈头也不回的说道：“老一辈人说，咕河底浆板石下面有些地方有成堆的木头，年深日久，这些木头都烂掉之后就会形成空洞，里面充满浊气。平时没事，洪水太凶猛的时候会冲掉一层或几层浆板石，再上下挤压，浆板石的结构会变得松散，大水之后压力失去平衡，浊气就会冲破浆板石，然后空洞上部开始坍塌，水流进空洞就会形成漩涡，瞬间将周围的一切扯进去，人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所以我才让大家赶紧上岸。”

“李老丈你胡扯，空洞要塌早就塌了，大水的时候不塌！大水过去之后再塌！可能吗？大家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你蒙谁呢？”吕微盛反驳道。

“不对啊，李老丈，我听老一辈说，这咕河的浆板石下面有暗河直通着东海，会不会是前几天的水势太大，把浆板石掀开，水流到暗河里了。”说话的这人叫郭喜先，他老婆顶神，基本上三句话不离神道，甭管大事小事都能扯到五仙的身上。

“哧，又来了，你个老糊涂更不靠谱，还暗河通着东海？你怎么不直接说通着东海龙宫，大伙跳进暗河直接游进东海龙宫里逛逛，那里面有数不清的宝贝，随便弄出来一件几辈子都花不完，说不定还能遇到龙女，看上你，将你留在龙宫做驸马爷忘了俺神道婶婶呢。”吕微成嘲笑道。

“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

“笑什么笑，这可是真的，还是当年没尾巴老李逃命的时候拱出来的暗河，他老家就在咱村的西边，有神像庙，现在还供着呢？我们柏前村这几年风调雨顺全靠它的庇护，不信你们自己去看看！”郭喜先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信！怎么能不信！喜先大爷，没尾巴老李是龙，逃命还用钻地吗！腾云驾雾就可以了，我听说是东海龙王的龟丞相拱的，头一伸直接从东海龙宫伸到咱咕河的底，再一缩这暗河就成了，哪用得着费那劲，又是钻地又是逃命的多麻烦。”吕微盛冷嘲道。

“哈哈哈。”众人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

“行了，今晚不泡澡了，我要回家睡觉，大家最好也回去吧，等河底下面的空洞灌满了水才能安全点。明天一早我再过来看看，若是没有水泡就说明安全了，明天晚上大家可以继续来洗澡。”李老丈穿好衣服，点上一袋旱烟倒背着双手手往河槽上走去，其他人也赶紧穿好衣服嬉闹着跟在后面往回走。

吕微盛自己一个人洗澡老大没趣，嘟哝几句才不情愿的走上沙滩穿好衣服，磨磨蹭蹭的跟在众人后面。前面的人已经上了河槽吕微盛还在河槽下面左顾右盼。就在这时，河面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风声，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连快走到堤坝的李老丈也转身回到河槽边上张望。

只见远处冒水泡的水面刮起一团白色的旋风，越刮越急，不断将下方水泡中的白色烟雾吸入旋风中。

“我记得刚才破碎的水泡中没有白色烟雾啊，怎么转眼功夫就有白色烟雾了？”人群中有人突然问道。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紧紧盯着那里的水面。

很快，以水泡为中心，河面上逐渐形成漩涡，并不断的向外蔓延，漩涡上方的那团白色旋风也越刮越大，变成了数丈粗细十几丈高，此时李文凯的面色略显紧张。不过一会儿，连站在河槽边的人也感受到了微风，带着丝丝凉意。

“起风了，还有点凉，刚才可是一点凉风都没有。”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

“还真是古怪，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难道真的是没尾巴老李？喜先大爷你说说，这方面你是行家。”又一个人问道。

郭喜先点点头，面色有些凝重的说道：“依我看，还真有…。”

“不对，这风有些凉过头了，怎么感觉有点冷而且浑身起鸡皮疙瘩！会不会是阴风？难道真的是水鬼！”一人打断郭喜先的话插嘴说道。

“唉呀，俺滴个亲娘嘞。”

本来站在河槽下面的吕微盛大喊一声跳了起来，接着手脚并用的爬上河槽，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早已经连滚带爬的往堤坝上跑去。众人也一哄而散的跟着跑往堤坝的方向，一边跑一边挖苦道：“吕微盛，你不是不怕吗！咋吓得快尿裤子了，哈哈哈。”

吕微盛一直跑到堤坝上才收住脚步，身体一歪整个人瘫坐在堤坝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口喘息着。

“吕微盛你咋不跑了！你不是号称吕大胆吗！咋他娘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哈哈哈。”

“吕大胆不是不跑，大家没看见回家要经过前面一片坟地吗！据说这里有很多古代的冤魂野鬼，他敢跑吗！他是在等大家护送他过去坟地，因为他一个人不敢过！哈哈哈。”

“那不是大家老祖宗的坟地吗！有列祖列宗护佑着，怕个毛线啊？哈哈哈。”众人的嘲笑声让吕微盛脸红脖子粗。

“谁，谁怕了，明天俺要下地干活，着急回家睡觉，睡不好觉怎么干活！”吕微盛狡辩道。

“不对，李老丈怎么还没过来！”有人高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