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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转身疾疾往回跑，一把打开拾已伸来扶她的手。

  外头黑漆漆，瞧不清楚园子里的路，郁桃一脚踏进水坑，树叶子攒了一晚上的大水珠终于落下来，啪嗒砸在脸上。

  短暂的冰凉痛触里，郁桃想起下午那封古怪的书信。上头的香味与纂花——第一回她和段岐生定亲时，也收到过这样一封信。

  她站在雨里是迷失的，祖母替她安排的婚事，梦中的所有一切都像是粉尘抓不住。

  她想去郁苒院里大闹一场，像从前那样，搜刮出那些暗度陈仓的书信，公之于众，为自己与母亲争上一口气，而不是任人摆弄。

  春潮夜寒，郁桃被吹了个哆嗦，不过片刻，脑中清醒。

  她一手揩净脸上的泪，尤带着哑意的嗓音道：&1dquo;去沁水院。”

  她倒要看看郁府是出了个什么精怪!

  第三章报复

  雷雨浇筑，郁府遍地红绸蒂连，响动不曾惊扰任何人。

  郁桃来势汹汹，身后带着四个婆子，五个丫鬟。这段廊檐驳影映在她眼里，也全是郁苒那张文文弱弱的脸。

  她连待会儿郁苒会怎么说，又会是什么神情都想好了，估摸着先是一阵惊慌，然后必然先流下一滴泪水，凄凄凉凉的落在地上。

  最后向她说出那三句真言.

  郁桃领人跨进沁水院，上夜的仆妇吓了一大跳，喊了声大小姐便要入门去通报。

  翘楚使人压住她，正要踹开正屋的门，门却从里头推开了。

  廊上灯不大亮，门房树影微晃，郁苒就那么站在门内，披了件衫子，柔柔弱弱的靠在门旁。

  她看见郁桃，也看见被按在地上的婆子，却没被吓到，脸上没有一丝惊慌，也没先淌下泪水。

  郁苒盯着郁桃，扯开唇笑了：&1dquo;没想到吧。”

  ?

  郁桃憋着气，被这路数整傻了，她确实没想到，不应该是要先哭再卖惨吗?

  郁苒露出从不属于她的神态，昂轻笑：&1dquo;我也没想到段岐生这么好骗，我不过就是费了三个月的功夫，见了几面，费了些墨，就能让这个男人对我死心塌地娶我。”

  郁桃望着廊檐上那只石鹤呆。想起郁岁游，郑镛，穆王世子，再加上段岐生，这几个人被郁苒骗的团团转，是不是脑袋都不大好使。

  &1dquo;姐姐。”郁苒看着形容不整，目光呆滞，已然伤心透顶的郁桃，她真是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畅快的时候。

  &1dquo;明日我便要出嫁了，你心爱的郎君却要成为我的夫君，你想过没，此后我就是段家主母，而爹爹之前还说过你的性子太过骄纵，倒适宜在他门下挑个学生给你做夫家，你有想过，将来见到我却还要给我行礼跪安，称我段夫人吗?。”

  这张嘴确实恶心人，郁桃听她一番话，只想了却自己十多年未实现的的心愿。

  郁桃挽了挽袖子，在半空中略略施展，三两步上了石阶，抬手对着郁苒的脸一个大嘴巴子。

  一瞬万籁俱静，着实让人舒坦。

  郁苒懵住，半天才露出惊恐愤怒的神色，指着郁桃惊道：&1dquo;你敢打我?”

  &1dquo;没想到吧?”郁桃朝她笑，抓住她胡乱扑腾的手，又狠狠扇了过去。

  沁水院的丫鬟无人敢上前，棋霜被婆子捂了嘴按在地上。

  郁苒这具娇弱的身子怎么能反抗的了?她被塞住嘴，可怜的呜咽一声，泪水顺着脸颊凄凄惨惨的滴落。

  解气。

  &1dquo;哭了?”郁桃满足的收了手，揉揉麻的指尖，&1dquo;哭就对了，呜呜唧唧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郁桃从前惯爱为非作歹，这帮跟在身边的婆子丫鬟才这般轻车熟路，进了正屋翻箱倒柜。

  &1dquo;你和段岐生的书信在哪?”郁桃毫不留情的拍拍屋子正主的脸蛋，&1dquo;刚才不是还跟我说三个月的书信吗?平阳城才女，讲的哪有写的好啊。”

  郁苒吃痛，双目含泪，泪水横流，瞪着她却又不得不指出放在博古架上的匣子。

  郁桃一行人如匪过境，又搬又扛的将郁苒房内一应书信物件洗劫而空。

  直到心里的那口气渐渐散了，她才停下手，立在郁苒跟前。

  这张被雨水淋过分明狼狈，却十分明丽的脸，逼得郁苒将头后缩三分。

  郁桃一字一顿，笑意真诚，&1dquo;妹妹，万事顺遂。”

  离开沁水院时，大雨瓢泼。

  郁岁游赶来，郁桃已经坐在马车内，他铁青着一张脸，手抬起又放下，痛斥道：&1dquo;孽障，苒苒可是你的妹妹，你也下得去手?”

  他喘着气，一向稳重的人气的跳脚，连连推开撑伞的小厮，只想冲到郁桃跟前为被打的二女儿讨回公道。

  郁桃在刚看到他时弥生出那么一点点挣扎的想法，在&1squo;孽障’二字后彻底消散。面前叫了十多年的父亲，或许对她真真切切没什么感情的，十多年的偏爱已然成了习惯。

  &1dquo;我打她也不是第一回。”郁桃紧抿着唇，眼尾下耷，表情很淡，唯独嗓音里带着强撑不住的颤，有心人才得以窥探得到的伤心。

  &1dquo;您现在该操心的也不该是这个。”她牵起唇笑，&1dquo;我母亲备给我的嫁妆已经全部锁进库房。”

  &1dquo;三把大锁砸不开。”

  郁岁游气急，郁桃眨眨眼，惊讶道：&1dquo;不是吧，您把我未婚夫婿给了她，不会连嫁妆都要贪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