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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收了日光的金色卷蓬松地散开，像一头半卧着的睡狮，状甚慵懒，却依旧是猛兽，不容小觑。

  即便是坐着，他紧实的小腹也没有任何赘肉，就那样绷着、撑着，仿佛蕴含着什么能将天地都搅碎的力量。

  凌冽垂下眼眸，没有再看。

  铜鼓声歇，抬着巨大银帽的勇士们也在整齐的吆喝声中、将银帽稳稳地放到了泉水前的空地上。之后，围着泉水跳舞的姑娘们默契地退到一边。

  整个世界安静下来，只剩银帽下的银花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凌冽见为的蛮族勇士气喘吁吁地朝他们跑来，在小丘前站定后大声地冲着小蛮王喊了几句苗语。

  小蛮王听着，不知想到什么，转头煞有介事地看了凌冽一眼。

  凌冽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取出随身手帕来擦了擦嘴。

  见他如此，小蛮王嘴角的笑意更甚，他转过头去冲那勇士点头，说道：&1dquo;沃加，乌哺。”

  勇士一愣，而后脸上绽放出莫大的欣喜，不仅是他，周围听见的人群也跟着欢呼起来。

  伴随着一声牛角号响，榕树林中竟瞬间跑出六队扛着长梯子的蛮人。

  那几架梯子高低错落、上扎各色彩绸，高得足有三丈、矮的也有一丈八寸长，竿体以结实的杉木制成，上头插满了刀刃向上、寒光淬利的长刀，顶端则裹着一颗颗色彩缤纷的鲜花球。

  这是蛮国国俗，每逢年节皆有：三番牛角号响毕，灵巫们手持法杖上前吟咒、做法，蛮国的男女老少们皆兴奋地候在一旁，期盼部落的勇士能够博得好彩头。

  凌冽看着那刀，身子忍不住地朝前倾了倾。

  灵巫做完法事，以三串百响的鞭炮为号，四弦琴再起、铜鼓擂擂，勇士们便嘻嘻哈哈地笑着走向人群，他们有的从自己身上取出带扎在额前，有的则从自己家人手中接过准备好的部落彩带。

  但更多的勇士却是径直朝刚才跳舞那群姑娘走去，姑娘们见他们过来，也嬉笑着四散奔逃。

  元宵看着觉得奇，便悄悄扯了扯身边大叔的袖子：&1dquo;他们&he11ip;&he11ip;这是在做什么?”

  &1dquo;这叫&1squo;上刀梯’，那群小伙子都是各部中没成家的，这是在向自己心仪的女孩讨衣带呢。”

  &1dquo;&he11ip;&he11ip;衣、衣带?”

  大叔端着酒碗抿了一口，笑着指了指在刀梯下面已经准备好的其他勇士，&1dquo;喏，像他们那样，上刀梯时勇士们都要在额前勒上带，这是展示勇气和高技艺的时刻，有人为了部落、有人为了家庭，自然，就有人要为了爱人。能求得心上人的衣带，这可是对他们最大的鼓舞。”

  元宵噎了一下，心道你们蛮国真是开放，衣带这样私密的东西，竟能当众拆下?!

  这边，凌冽正看着那刀梯心惊，腰间忽然一紧。

  他疑惑地低头，却现自己的衣带被人扯了一下。顺着那作恶的手指抬头，凌冽看见了一双明亮而透着几分狡黠的绿眼睛。

  凌冽：&1dquo;&he11ip;&he11ip;”

  元宵和八字胡大叔的对话其实他听见了，但他根本没往自己身上想。见这小蛮子当真眨巴着眼睛要解他的腰封，凌冽有些羞恼，他面上微红，紧紧攥住自己的衣带：&1dquo;&he11ip;&he11ip;你、你别胡闹!”

  小蛮王扁了扁嘴，用那双翡翠一样漂亮的眼眸盯着他，半晌后，小蛮王自己先&1dquo;噗嗤”一声笑了。而后，他在凌冽戒备的眼神中，轻轻地搂了他一下，趁凌冽不注意，顺走了凌冽袖中的手帕。

  那是一方绣着竹叶梅花的苏绣彩巾，凌冽此行南下一共就带了三块，其中一块还被元宵那臭小子早早地掉进了泥地里，偏巧，小蛮王顺走这块的颜色和绣样都是他最喜欢的。

  不等凌冽作，小蛮王就撑着案几一跃下场，将他的手帕折了折，别在腰间银饰上。

  远远看着那方云水蓝的手帕像小尾巴一样坠在他腰间，凌冽咬了咬嘴唇，别开了有些烫的脸。

  见小蛮王下场，五部领先是有些惊讶，而后纷纷站起身来、激动地鼓掌，那些还在准备的勇士们看见他也齐声高呼起&1dquo;华泰姆、华泰姆”来。

  灵巫们给站在刀梯下面的勇士们都送上了美酒，小蛮王也取了一碗，他们一边喝，旁边的牛角号声也愈急促，伴随着铜鼓声歇、众位勇士对视一眼，默契地摔了手中碗，争前恐后地朝刀梯涌过去——

  凌冽原本不想看的，但一声声欢呼太吵，又惹得他忍不住去看。

  蛮国人不穿鞋。

  勇士们光着脚、用肉直接去踩刀子，凌冽光看着就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可那些身上涂满了油彩的小伙子们却在刀梯上窜得飞快，赤|裸的脚板上一点儿血丝也不见。

  为夺第一，各架刀梯上爬在前面的小伙子们搏斗起来，寒光阵阵、伴随着他们身上的银饰叮叮当当作响，看得凌冽又一阵阵的心惊。

  他在军中多年，郭云老将军治下的镇北军军纪极严，自不会有私下械斗、打架斗殴的情形，但年轻人经不住寂寞，自然也会在闲暇空余时比武切磋。逢年过节，也都会聚在火塘边摔跤、骑射，搏点好彩头。

  凌冽也参与过，他骑射俱佳，只在摔跤上不得要领。

  但即便是当真被人掀翻在地、后背砸起一大片淤青，他也只是心态平和地觉得技不如人，断没尝试过如今这种心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