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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含谦用力伸手，猛然一把捏住林言下颔，缓缓哑声说：“这个世界要比你想的黑暗的多……我现在没有那样做，只是尚且对你还不太忍心。”

  6含谦五官周正，只是眼睛瞳孔极黑，每当他紧紧盯着谁的时候，都像一头锁定了猎物的豹子，充满了压迫感。

  6含谦与林言对视良久，慢慢松开了手。

  “……行了，喝粥吧。”

  他若无其事地将米粥再一次递出去，平静的仿佛刚才说出那些可怕的话的人根本不是他。

  林言垂眼看着面前的一碗冷粥，脖颈白细皮肤下的青色静脉突突直跳。

  ——这种自以为是，赋予喜欢之名的“善待”；

  ——这种丝毫不顾及他感受与尊严的压迫；

  ——这种恃强凌弱，肆意摆弄他又不容许丝毫反抗的屈辱与绝望。

  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沉默的对峙中，林言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冷粥。

  僵持良久，他极缓地伸出手，将那份已经毫无温度的米粥僵硬地接了过来。

  1o.第八章（下）

  冰冷的米粥一点点灌进胃里，林言难受得脾胃都在痉挛。

  白炽灯的光芒寂寂地落下，窗外已经全黑了。

  隔壁老太太在和女儿视频，两张病床中间的那道帘子拉了下来。

  6含谦斜斜靠在椅子上，眯着眼欣赏林言喝粥。

  林言咀嚼慢，吃饭也慢。

  再加上他的手腕和脖颈都那样瘦，到了几乎可以称之为纤细的地步，看上去就像一只孤独的，慢慢在滩地上觅食的鹤鸟。

  6含谦看着这鹤鸟，心想，可这并不是普通的鹤鸟，而是会啄人，啄起来还挺疼的，脾气很大的鹤鸟。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6总想，他并不介意被啄两下。

  相反，他还很乐意驯服这样带劲儿的小玩意，就像驯马师总喜欢征服最桀骜的烈马。

  由此，6含谦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却没有注意到，林言的眉头一点点皱紧了。

  那碗米粥早就已经全部冷透，他每咽下去一口，都得忍着强烈的吐意与屈辱感。

  林言无意识地抓紧了床单，左手死死摁在腹部。

  这种精神与身体上的双重痛苦，令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苍白的，被恶龙囚在城堡里，终日无法见到阳光的小王子。

  额头的绷带和脸上的伤痂是他挥剑与恶龙搏斗的证明，这种碍眼的伤疤不仅没有折损他出众的容貌，反倒更增添了一种虚弱无力的、战损后迫不得已任人摆布般的病态吸引力。

  “明天给你换个病房。”

  6含谦开口，打量了这病房一圈，蹙眉道，“这里外人来人往的，没病都能给你吵出病来，晚上能睡得着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