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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衙役人手本就不足，无论是获救女子还是蒙面贼匪看见6昭明就害怕，让衙役背他而6昭明去帮其余人的忙显然也不大对。不管再怎么说，6昭明是他的师兄，师弟受伤，理应由师兄来照顾。

  他蹲在张小元身前，文亭亭扶着张小元，好帮助张小元爬到6昭明背上。她让6昭明先行一步将张小元送回县城，受伤的事耽搁不得，缺人手倒可以再想办法，6昭明便沿着几乎算不上是路的山道往回走。

  山路崎岖难行，此处离凤集县可有一段不远的距离，张小元觉得6昭明或许会很辛苦，他反而开始觉得不好意思，又紧张又害怕，僵着身体绷紧脊背，勉强扶住6昭明的肩，小声与6昭明说：“谢……谢谢大师兄。”

  6昭明似乎不明白他为何要道谢，他只应了一声，没有更多回应，片刻之后，方与张小元道：“以后多注意些脚下。”

  张小元可还委屈着呢，他憋不住，小声说：“明明是鞋不合脚。”

  6昭明竟真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鞋的错。”

  张小元一顿，下意识试探：“还有这衣服也太碍事了！”

  6昭明：“衣服也有错。”

  张小元撇嘴：“若不是你们要我扮作——”

  他说到此处，猛然觉察自己说错了话，他这可是在责怪6昭明，他回去是要和师父打小报告，可他哪里敢当面责怪6昭明啊！

  张小元紧张不已，强行转口，说：“……计谋用得可真好啊！”

  6昭明却说：“是我的错。”

  张小元愣住了。

  “我让你以身涉险，是我的错。”6昭明轻声说道，“以后不会再有了。”

  张小元不由想，他所见的6昭明，或严肃冷淡，亦或下手狠辣，可那却全都是对外人的。

  6昭明虽然总是冷着脸，可6昭明会把鱼分给他，会担心他没擦干头染了风寒，会为令他身涉险而内疚，大师兄只是表情少一些，不会说话一些——他分明就是个护短又心软的普通人。

  张小元伏在6昭明背上，轻咳一声，道：“那我回去要买上次那家的糯米糕……就算向我赔罪！”

  6昭明的语调依然平淡：“好。”

  张小元：“我还要杏仁酥！”

  6昭明：“好。”

  张小元：“麦芽糖！”

  6昭明：“……好。”

  张小元：“冰糖葫芦！”

  6昭明：“……”

  6昭明停住了脚步。

  “师弟。”他微蹙双眉，“你不怕虫牙吗？”

  44.

  张小元在家中受父母阿姊溺爱，本就是极会撒娇的。

  近来出门在外，他收敛了自己小少爷的脾性，而他方才一时冲动，觉得大师兄同家人一般对他好关心他，他竟同大师兄撒了会儿娇。

  这太可怕了。

  张小元尴尬讪笑，道：“大……大师兄，我就是随口一说。”

  “二师弟十岁初入师门时，偷吃了师叔半罐冰糖，牙疼了一个月，幸而他那时还未换牙，如今不曾有影响。”6昭明继续朝山下走，一面与张小元说，“糖这种东西，还是少吃些比较好。”

  他很少说长句，更何况说的还是这等家长里短的往事，张小元觉得气氛古怪，反正和大师兄平常的形象不大搭，他实在不能理解不喜欢糕点零嘴的人，最终也只是撇嘴小声说：“难道你不喜欢吃吗……偶尔吃一些又没什么关系。”

  “无益。”6昭明答，“不喜欢。”

  张小元被他寥寥几字噎了片刻，忍不住嘟囔：“那你过得也太无了。”

  6昭明道：“这世上多是无之人，我只是其中之一。”

  张小元趴在6昭明背上，憋不住小声念叨：“方糕麻糕桂花糕桃酥蛋酥枣泥酥，四色酥糖糖蒸酥酪糖炒栗子冰糖葫芦，你居然全都不喜欢！”

  他好像听见6昭明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他说的话很有意思，只是上次他笑便骗了张小元穿女装，如今张小元听到他笑便脊背麻，轻咳几声，再问：“大师兄，我说的这些……你都不喜欢？”

  “不喜欢。”6昭明答，“我没有吃过。”

  张小元觉得6昭明说的话简直矛盾极了，没吃过怎么知道喜不喜欢？他忍不住想为他心爱的诸多零嘴正名，道：“过两天就是庙会，我带你去吃！”

  他不信有人能躲过甜的诱惑！

  6昭明没有拒绝，他甚至没再说吃多了糖要得虫牙的事，他们已快走到官道上了，隔着老远，6昭明看见裴君则带了几名捕快在沿途寻找他们的下落，他便直朝那处走了过去，而裴君则见6昭明背着张小元，以为张小元受了重伤，吓了一跳，急匆匆过来，隔着几步远便大声问：“6少侠，张少侠这是怎么了？”

  6昭明答：“无妨，只是扭了脚。”

  扭脚并不是什么要紧之事，裴君则放了心，便又问：“文捕头与其他人在何处？”

  6昭明为他指了路，裴君则知文亭亭等人并无大碍，也松了口气，他随在6昭明身侧，问了几句贼匪情况，忽而一顿转口，问6昭明：“6少侠，你是要这样背你师弟回去吗？”

  6昭明答：“扭伤可大可小，好歹要回城找个郎中。”

  “直接回衙门吧，戚大人颇懂些医术，张少侠又是为衙门之事受伤的，伤后起居，理应由衙门负担。”裴君则说完这句话，面露犹豫之色，又略有迟疑，说，“只是……6少侠，可要换个人来背张少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