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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扪心自问（第1页）

齐妙将人彻底甩在车屁股后头看不见后，小鸢声音一跳一跳地开口：“妈妈，外公弟弟家的女儿，是不是就算你的堂妹？”

齐妙没反应过来：“蛤？”

小鸢乐呵播报：“姓名，齐焕，职业，游戏角色原画师，目前就职于幻橙世界网络技术……”

因为父母离异多年，小鸢提到的这个堂妹、齐妙原本十几二十年没见过了，只在父母复婚后，今年春节时跟奶奶家那边的亲戚一块儿吃饭时见过一面，她倒是知道小姑娘大学毕业后留燕城了，但实在不熟，俩人性格又都不是主动型，加上微信后便再没联系过，她妈妈去世的时候这个堂妹来没来她都没注意。

齐妙对堂妹的印象屈指可数，只知道齐焕性格不是很活泼，长的倒是挺好看的，高高瘦瘦的，气质有点像男孩子，但眉眼和她有几分相似，偏柔和清秀，这做的职业还跟游戏有关，跟李茂总确实……

打住！齐妙可没那个替人保媒拉纤的兴趣，这种事不是让俩人联系上就行了的，还要包指导包售后，她听小鸢在那耍高科技、展现神通广大的查资料本事也没阻止，就当听小孩儿讲故事了~

齐妙今天来亲子餐厅是为昨天小女孩儿被食物卡喉一事，就秦乾救那小孩儿。

正如秦乾所说，做生意确实不容易，像他们做餐饮，涉及食品安全、燃气安全、消防安全之类方方面面由点及面，出了事儿就是大事儿，更容不得半点差池。

这不，昨天过生日那家长，联合其他家长一起，一直不依不饶要求餐厅给个说法，老板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打个折就算了，结果他们不仅要求免单，还要求额外赔偿那对母女的精神损失，明摆着讹人。

老板也没惯病，该报警报警，谁来查都不怕，因为他已经从员工那了解过了，餐厅昨天提供的菜品里没有葡萄，果盘里的提子很大颗，小孩儿根本噎不下去，而据监控显示，小女孩儿被卡喉前正在吃蛋糕，蛋糕是顾客他们自带的，据说还不是外面蛋糕店定的，是其中某个家长自己在家dIy出来当礼物送给小寿星的，孩子百分百是被他们自带蛋糕里的葡萄给卡了。

因此，老板很有信心，不怕被当冤大头任人宰割，可餐厅还是因为这事儿被勒令停业整顿了，因为家长那边找了工商口儿的关系。

干餐饮的都知道，停业一天，房租、物业费和员工工资却要照付，突然停业，很多没在会员群的散客接不到通知来了扑了个空、信誉度大打折扣，顾客直接流失，各种弊端……总之，那损失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概括的，这也是干餐饮的风险之一。

可也没办法，工商那边儿过来查的手续也符合标准，跟公家打交道，哭穷没用，就得配合。

其中一项配合调查的，就是将供应商资质重新备案，大到所有肉类进货渠道，小到餐厅装饰用的气球，如果是从某宝买的，那就要提供票，网店不给开就要自己想办法，总之就是，要想折腾人，方法一大盆。

到了餐厅，齐妙将柒玖堂的营业执照副本交给老板，工商那边办事员用他们所谓内部专业相机拍照留底，登记在案，她就跟老板坐在户外露台区随意聊了几句。

在听懂了事件真相后，齐妙也附和了几句，说做蛋糕时整颗的葡萄和蓝莓其实都有点儿危险，她表示日后会在监督工作中引起重视。

老板态度显然没她那么认真敬业，他向藤椅上一靠，右腿抬起、脚腕搭在左腿膝盖上，玩世不恭：“嗐~~、咱们之间，就算碰上事儿了也能互相帮着圆过去，哪能像外人对咱似的这么狗啊~~”

齐妙真心担忧：“我还以为这事儿昨晚就能解决呢，给他们打五折了不地了，真没想到这帮家长这么黑，都是当妈的人了，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老板坐姿歪斜，抽着烟，满脸不屑：“哼，嚓，这帮人特么的~、哼嗤，依我看就你那朋友，那大哥，还不如不救那孩子了，回头直接让他们丫尸检的时候才知道孩子吃进去的到底是特么什么玩意儿！”

齐妙心里咕咚一声响，她听不惯这小伙儿说话没轻没重，可又要保持面儿上过得去，只得岔开话题：“那现在真相你在会员群通知别的家长了吗？别人别再以为餐厅菜品有问题。”

“嗯~、”老板将烟塞进嘴里衔住，微眯着眼抓过手机点开拍客app，打开就是想看的视频，他又重新夹开烟，将手机推向齐妙，边展示边说明：“给你瞅一眼妙姐，我昨儿夜里就托人把这段监控网上了，配乐，标题，直接就按社会热点事件模板一套就行……我特地叫人给你那朋友脸打上码了，民警不嘱咐我我也不能给人添麻烦……”

齐妙听他一边说一边划拉，接连好几个视频都是秦乾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救孩子的紧张画面，视频做了加，配乐哐哐的，很是有命悬一线的氛围感。

齐妙疑问：“这都是营销大号啊，你花钱找人运作的？”

老板：“嗯~！就得找这些一看就有新闻权威的大号爆料，花点钱的事儿，我现在都没带节奏，就只在视频最后落到事件真相，提前跟网友交代一声是孩子家长自带蛋糕里的整颗葡萄给孩子卡了，就这，已经有不少人骂当妈的了，等回头他们再没完没了，我就直接把丫们无理取闹的画面放上去，标题就是‘差点被亲妈害死的孩子还在被妈妈们继续消费’~、怎么样？不就是玩儿嘛，谁玩儿不起谁孙子~！”

明明是万幸孩子没事就好、很简单的一个聚会插曲，最后偏要折腾成这样，齐妙看着评论区那些网曝孩子在哪上幼儿园、孩子妈妈是干嘛的、过生日的那家又是谁谁谁之类的言论真是越看越犯恶心，她这也算是学习了，如果换做柒玖堂碰上这样的事儿，扪心自问，她做不到完全忍气吞声，但也没有这小伙儿这么稳准狠的先下手为强的魄力，只能是交给擅长的人去做就好，她只想踏踏实实做蛋糕。

“……我跟你说妙姐，就这帮搞营销的，现在大数据玩儿的那叫一个溜，他们都是先空间投放，把新闻向方圆五公里十公里的软件用户向外辐射覆盖，然后再精准推送给孩子家长、爷爷奶奶这些账号，你现在还担心我这儿会员看不见吗？就这波热搜操作下来，我花出去的钱等到餐厅恢复营业，半天就能挣回来！亲子餐厅救人及时，服务至上救人第一，顾客无理取闹餐厅不计前嫌……赢麻了我跟你说~！”

老板还在为自己的商业才华沾沾自喜，齐妙是学新闻的，当然知道这些新闻导向带来的经济价值，但在这场成年人利用网络的博弈中，显然，那个被卡喉的孩子非常无辜，可又没得选。

她不赞同老板的做法，又没资格反对，只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走心。

随意上划屏幕，齐妙忽然看见在这些雷同新闻中穿插进一条最新官方通报——

灯塔落水女孩被现！人工智能时代，先进潜水器代替人力救援，减少牺牲，提高效率，北斗飞鱼的贡献，科技展的进步……

消息新鲜出炉，看时间，南海那边的救援工作应该尚未完全结束。

但那个爱生活爱美食爱拍照的小网红，被洋流带着漂泊了一周后，应该很快就会被北斗飞鱼从残破的渔网中解救出来。

据新闻媒体介绍说明，这个区域有很多小鲨鱼，系暗流多海域、水下环境复杂，如果换做潜水员完成救援，很可能会出现危险，或将破坏海洋生态环境。

齐妙看到，画面中有很多游来游去的大鱼小虾，但它们都没有伤害女孩儿年轻美丽的遗体，媒体尊重逝者，给女孩儿遗体的脸打上码了，可女孩儿的照片早已在恶魔之手的操控下散播全网，世俗的责备、谩骂、风凉话，早在这短短七八日内，将她啄的遍体鳞伤。

扪心自问，从始至终，齐妙也没能做到对女孩儿完全保持大爱与同情，她也曾对其有过责怪，可这就是人性，没法完全用道德标准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