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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安下心,我颤声道:&ldo;纪大哥,方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rdo;感觉他的身体一震,犹豫片刻方道:&ldo;没有,别瞎想。&rdo;没有了烛光指明道路,前方路途更为坎坷,纪昀扔掉了已形同虚设的烛台,轻拍我的后背:&ldo;我们已没有退路,即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了。&rdo;&ldo;嗯。&rdo;我应承道,那温厚的掌心带给我一丝暖意,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是什么,自己也弄不明白。携手重新上路,纪昀仍是走在前面,他不时地回头看我是否跟上,黑暗中他精亮的眸子如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星,一直指引着我向前。摸黑行进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前方隐约显现亮光,我面露喜色:&ldo;纪大哥,前面好像有烛火。&rdo;&ldo;别大意,先看看情形再说。&rdo;纪昀果然心细如发,如果是我独自一人,兴许早就兴奋地冲上去了。又歪歪斜斜地往前迈进几步,灯光已近在咫尺,晕黄光圈下,落寞地坐着一个人。&ldo;如风哥哥,可找到你了。&rdo;纪昀还来不及阻止我,下一刻我就狂奔到如风身边,&ldo;如风哥哥,你去了哪里?我和爹爹找你多时了。还有,官兵为何要抓你?&rdo;如风的面部没有任何的表情,忽然朝我冷笑。我倒抽一口冷气,往后退了一大步:&ldo;你不是如风。&rdo;可是我现在醒悟过来,显然已晚,对方一把将我拽了过去,扯住我的头发,尖利的匕首顶住了我的腰际。我疼得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死死咬住了嘴唇。对方在眼角轻轻撕扯,&ldo;刷&rdo;的一声,一张完整的人皮到了他手中,面具下的那张脸,一下子老了二十多岁,赫然是被我们一路跟踪过来的中年男子。&ldo;你别动!&rdo;中年男子是冲着纪昀说的,抵在我腰际的匕首又深了几分,&ldo;再动我就先杀了她。&rdo;纪昀的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把匕首,想来他也是早有准备,只是没料到会因我的冲动而导致先机尽失,我悔得直想咬断牙根。&ldo;看你挺在乎她的,也不想她为你送死吧。&rdo;中年人阴恻恻地笑道,&ldo;把匕首扔在地上,我就饶她不死。&rdo;&ldo;你放开她,要杀要剐,你冲着我来,别难为一名弱女子。&rdo;纪昀脸上是行若无事,满不在乎的神情,可是我分明看到他握着匕首的手在微微抖动。我知道他并不是害怕,而是忧心我的安危。中年人冷哼一声,手一动,我感觉腰侧一阵钻心的疼痛,一时没忍住吃痛地叫出了声。纪昀立时慌了手脚,匕首&ldo;咣当&rdo;应声落地,中年人狰狞地笑道:&ldo;早扔了匕首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非要多吃苦头。&rdo;他拖着我到他刚才坐过的地方,也没看见他在哪里按动了机关,一声巨响,纪昀身后的墙壁从中间往两边分离,从中走出了一名女子,正是眠月楼的当家花旦璎玥姑娘。&ldo;玥儿,把他给我绑起来。&rdo;中年人朝墙角努了努嘴,璎玥会意地从墙角拾起一捆绳索,麻利地在纪昀身上捆了一圈又一圈。纪昀本可以挣扎,可因为顾忌到我,只能任由璎玥将他连着椅子捆得严严实实。&ldo;爹,你不要伤害他们。&rdo;璎玥回过头向中年人求情,他一边将手无寸铁的我背对纪昀照样捆绑住,一边对璎玥说:&ldo;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吧。&rdo;他对着我的时候是凶狠的强盗相,面对璎玥的时候却柔声细语,生怕惊吓到她。璎玥并没有依言离开,她仍旧坚持:&ldo;爹,我看这两位公子并不像坏人。&rdo;她的青葱玉指指向了我,红着脸道,&ldo;这位公子虽举止轻浮,不过也没有轻薄到女儿。爹,你就放了他们吧。&rdo;中年人的嘴角和眉梢挑起一丝淡淡的不易觉察的轻蔑讪笑,伸手扯下了我的帽子:&ldo;玥儿,你看,她是个姑娘家,却假扮男子,分明是不怀好意。&rdo;璎玥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仔细看了看我,又瞧了眼纪昀,银牙紧咬,不再为我们说好话。中年人走到我和纪昀中间,我忍着腰上阵阵的刺痛,问道:&ldo;如风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rdo;&ldo;爹,他们是来找如风哥的。&rdo;璎玥站到中年人身侧,讶异地抬头望着他。纪昀同我靠背而坐,我看不到他此时的神色,不过我能揣测得到他定然是双眼微合,弹指间心中已有计谋。中年人制止了璎玥继续往下说,轻轻挥动衣袖,鼻尖钻进一股熟悉的茉莉花香味,一阵头晕目眩后意识开始涣散,再无法集中心神,很快我就坠入无边的黑暗。遇险(二)将醒未醒之际,仿佛残梦依旧,我听见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人声声低呼我的名字,只茫茫然地回应,脸颊被捏得有些生痛,有些不情愿地强迫自己睁开了双眼。&ldo;雅儿,你可总算是醒了。&rdo;我的面颊上犹带着纪昀掌心的余温,他的焦虑完全写在了脸上。我惘然:&ldo;纪大哥,我们现在在哪里?&rdo;四处打量,这是一间极为简陋和狭小的屋子,除了身下的床铺再放不下其他的摆设。&ldo;我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rdo;纪昀试着活动了下四肢,我也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才抬手就发现不管怎么用力都显得力不从心,手和脚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ldo;这是怎么回事?&rdo;我惊慌失措,险些大叫起来。&ldo;可能是被下了药。&rdo;纪昀的情况也没比我好多少,他努力试了几次始终都站不起身。我忆起之前的事,失去意识前那一抹清香还残存于我的记忆中,难怪手上已无束缚,他们这是有恃无恐呢。&ldo;别担心,只是暂时丧失行动能力,等药性过了就会恢复的。&rdo;纪昀的脸几乎是贴着我的,炽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和脖子上,我一阵脸红心跳,想往后退去偏偏又动弹不得。落日的余晖映射着纪昀刀刻般的深刻棱角,柔和而恬静,浓眉下的一对流光溢彩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彩,一张俊脸竟比我还红上三分。我的发丝飘散在他的鼻尖,伸手去撩开,却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ldo;雅儿,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开你。&rdo;&ldo;纪大哥,我们不说这个好吗?&rdo;现今如风下落不明,在这节骨眼上,我实在是不想把心思放在感情上面。&ldo;雅儿,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我不会勉强你接受我,也不要你痛苦地抉择,因为我知道,这对你都是残忍的。我不要你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只想你过得快活。&rdo;我一直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可是从来都不知道他是这般的为我着想。简简单单几句话,勾出了我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感伤。身边有这样一个人甘愿为了你的幸福而放弃一切,要说不感动定是假的。只是我和纪昀之间,始终缺少了些什么。我们没有经历过从生到死,再重获新生的生死与共,也没有花前月下的山盟海誓。我们有的仅仅是比朋友更多一些的关心,更多一分的欣赏。仅此而已。&ldo;纪大哥……&rdo;我话才出口,就被纪昀打断:&ldo;嘘,有人来了,我们装着未醒的样子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rdo;刚合上眼,门就被轻轻推开,脚步声缓慢地走到床跟前,感觉有人伸手过来,我尽量保持着均匀的呼吸,不让他们瞧出丝毫的破绽。&ldo;陈叔,他们怎么还没醒?你是不是药下重了?&rdo;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破锣似的嗓子就在我耳边叫唤,聒噪得差点击穿我的耳膜。&ldo;小许子,你该相信我出手的轻重,我看他们也快醒了。&rdo;答话的陈叔就是被我们跟踪的中年人,也是璎玥姑娘的父亲。他又粗又沙的嗓音我就是想忘也忘不了。&ldo;陈叔,我听玥儿说他们是如风的亲人,是不是真的?&rdo;声音似乎远了一点,想必是小许子缠上了陈叔追问实情。&ldo;真假虚实,等他们醒来一问便知。&rdo;陈叔老奸巨猾,在自己人面前还是做到滴水不漏。&ldo;这两人手无缚鸡之力,一派无用的书生样,能成什么大事?陈叔,你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rdo;小许子不以为然,陈叔冷哼:&ldo;你看仔细了,这可是个姑娘家。小许子,你同玥儿一样容易被人骗,让我怎么放心把大事交予你去做。&rdo;小许子不服:&ldo;姑娘家就更不必放在心上了。&rdo;陈叔轻叹:&ldo;你知道如风摊上了这档子事是为了谁?我告诉你,就是为了她。&rdo;话题忽然扯到我身上,我不觉心头一震,呼吸不免急促起来,连忙按捺住不安的情绪,试图慢慢地平复。陈叔的话显然挑起了小许子的兴趣,他一个劲地催促陈叔继续往下说,陈叔思量许久,娓娓道:&ldo;我打听过了,这丫头就是如风义父的亲生女儿,同如风青梅竹马一块长大,感情很不错。如风那小子你也清楚他的脾气,重情又重义,对这姑娘更是全心倾慕。孰料,他对姑娘情深一片,人家未必领这个情。&rdo;陈叔长叹一声,继续说道,&ldo;他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姑娘已有心上人,就巴巴地跑去找人打架。那可是户部侍郎傅恒的府宅,怎能让他来去自如。这不,不但泄露了行踪,还险些破坏了我们苦心经营了多年的计划。&rdo;陈叔恨恨道,&ldo;你说,我看到这姑娘又怎会不恼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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