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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何以湫逃离深山
山中多雨,何以湫在雨后的黄昏里见到了左尼。他穿着水鞋和雨衣站在脚楼前叫着她的名字。何以湫从屋里走出来,问有什么事吗?
左尼望着她,双目中全是热枕。自打十四岁那年,他在菜市场遇到她,大人开玩笑的说她会是自己的妻子后,他便当了真。他从十四岁等到二十岁,最想做的事情便是娶她回家。
可是她的哥哥告诉他,在山的外面还有个男人在等她。他看着她,质问的话说不出口:“三天后,我们的村子会放电影,你可以跟我一起看吗?”
何以湫想拒绝,可是看着他一脸热枕。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她想了想说:“好。”
左尼高兴的说,那我等你。言毕便走了,雨雾天里,山上的路全是泥水,他一来一回衣服上沾的全是黄泥水,牛屎混在雨水里一起流淌出去,一条路脏兮兮的。
晚上阿母回来,何以湫与她边吃饭边聊天。她跟阿母说三天后,左尼那条村子看电影,阿母要不要一起去看。阿母说,要啊,顺便叫上你爸。
在这个年月里,电影不是什么时候想看就能看的。尤其是在这经济落后的大山里,看电影是一件比过年还高兴的事情。通常是哪条村放电影,邻近的几条村子的人都会冲过去看。
三天时间眨眼就过了,这日很难得的是个阴天,没有下雨。电影队在左尼村子的晒谷场里拉开了阵仗。本村的人早早的拿了板凳过来占位子,趁机做零嘴生意的也在旁边支起了摊子。有糖人,还有炒茴香豆,左尼的糖果饼干头绳小摊子也在旁边开了起来。
何以湫带着阿母和阿爸到他村子里的时候,他赶忙拉着何以湫坐到最中间的位子上。那是他特意给她留的。何以湫问:“你坐哪里?”
左尼憨憨笑道:“我不坐,我在外面站着看。你和叔叔阿姨看就好。”
这一晚上的电影是何内容,何以湫不大记得。因为她的心思不在电影上,主人公的一句话总是萦绕在她耳边:“只有走出去才有机会,走出去才能活下去。”
走出去……
一整个晚上,她都被这三个字围绕着。
好几次,她转头看着阿母。话到嘴边,但是就是不敢开口。
等到电影散场后,她去寻左尼。那个时候正是他最忙的时候,几条村的女生都围在他身边买头绳,糖果……好不容易等他忙完后,她边帮他收拾摊子边问:“左尼,你会到山外面去吗?”
左尼顿了顿。他想起那天何以德到他家中来,与他说。有个小子在山外面等着以湫。
他抬起头来看着何以湫,他好想问她。那个在山外面等你的男人,他是个怎样的人?他会理头发吗?会唱山歌吗?会做生意吗?
可是这些话他都不敢问出口。因为何以德告诉他,那个男人会写信给何以湫,他会写信……那就是读过书的人。
这个年月里,读过书的人都是十分金贵的。他知道,那个男人肯定是个十分优秀的人,因为左尼是不会写信的,他认识的字不多,除了自己的名字。
“我经常到外面去的,像这些糖果啊,饼干啊,什么的,我都是到外面去拿回来的。我想在家附近做点小生意,不想像别人一样到外面打工。”
何以湫沉默了。
左尼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理想对象,他有手艺,对孩子有耐心,对人温柔。她母亲和姐姐都告诉她,今生若是选了左尼做夫君,那么这一世便会十分安稳。
嫁的离家近,丈夫有手艺,脾气又好,是多少人想破脑袋都想嫁的对象。
何以湫在心里跟自己说;“何以湫,这是多好的一门亲事啊。你究竟在犹豫什么呢?”
这一晚上,何以湫失眠了。
翌日,何以湫顶着一个大黑眼圈出现在阿母面前。
客厅里,阿母正在剥玉米粒,这是去年的玉米,已经晒干了,接下来就是剥粒碾碎参在米糠里喂鸡。邻居来找阿母唠嗑,二人就着一篮玉米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何以湫听了下,那个人说孙妙一的大哥在今儿清早恢复正常了。今天一大清早,孙妙一的哥哥爬起来,竟走到厨房里叫了声爸。
当下孙父开心的连被刚煮开的水烫了手都不知道疼。
还是他发现了,一把将父亲的手抓起来。孙父才知道自己的手被烫了。两父子随后抱头痛哭,随后孙父连忙跑到三村交界的那棵神树面前,磕头跪拜。
他泪流满面道:“多谢树神慈悲,还我孩儿魂魄,让我儿清醒。”
说完,连连对着树磕头。直到这一刻,周围的人才知道,原来孙家大儿子之所以会痴傻,是因为魂魄被神是树拘了。自那以后,周围人对神树越发尊敬了。
孙家前车之鉴,再无后事之师。
孙家的教训太为惨痛了,孙父的媳妇得病而亡,孙家长媳也是一夜暴毙,就连逃到省外的两个女儿,其中一个也车祸身亡。
短短几天,本是富户的孙家不但家财散尽,还家破人亡。老的老,死的死,疯的疯,令人唏嘘。当下孙家大儿子从疯癫中清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
有人说,那是因为孙父请了个很厉害的法师过来与神树讲和,神树才肯放过孙家一家子的。
何以湫捧着一碗米粥,细溜溜的在旁边边吃边听。听到一半时,她听到小楼外有人在叫她。她连忙搁下碗跑了出去,正见得孙妙一的哥哥,孙妙文撑着伞,站在小楼前。
她站在台阶上喊:“有什么事吗?”
邻居伸头出来望,见着是孙妙文当即如见新闻,兴奋道:“看看看!真的清醒了,从前只知道在路边吃狗屎的人,现在竟然人模人样的站在这里了。”
何以湫不喜欢这些话,她回身那了把雨伞,沿着楼梯走下去,跟着孙妙文走了。邻居大婶见状,连忙推着阿母:“天呐,以湫跟那个傻子走了。”
阿母淡淡道:“嘴上积点德吧。”
邻居这才收了声。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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