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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阿姐（第1页）

窗外束薇带着顾卿黎赏花品茶，好不悠闲，短短一会儿便与她极为亲近了。

顾元琪听着隐约透进来的动静，再看一眼自己跟坐牢一般抄写的劳什子经书，满心愤懑，恨不得将这一砚的墨汁都洒在顾卿黎脸上才解气。可旁边那位嬷嬷才看过来一眼，她就跟断了腿的老虎一样泄了满身的怒气，依旧‘乖巧’的俯身抄写，生怕哪个字写的潦草了。

束薇将一串紫茉莉花串拢在了顾卿黎腕上：“六娘你的肤色白皙晶莹，戴这个可真好看。”

“茉莉宁神静气，怕是我姐姐更需要它。”顾卿黎看了看偏殿，疑惑道：“皇后娘娘特下诏令，我还以为是因为五姐姐的缘故。但……”

“但自你进宫就由我带着玩笑，丝毫不像有事的样子，是不是？”束薇拍掉手心的草屑，丹凤眼一转艳色夺人：“阿黎你以为是与你姐姐有关，那你准备许久是想与娘娘说什么呢？”

顾卿黎要比她意料的更从容：“我呀，既说不出帮她的话，也说不出害她的话，娘娘怎么问，我就怎么答。”

“再有一刻钟，姑母就会处理完公务召见你。”束薇带了几分怜惜的抚摸顾卿黎的鬓角：“阿黎，天威不可犯，你真的心里有数才好。”

“当然，我一个小小臣女，怎敢起冒犯之心？”顾卿黎握住了她的手，即使说出的话十分不得体，看上去也十分真诚：“就是不知道姐姐一路试探，是想我在娘娘面前说什么。”

几个宫人离得远，没人发现这两个谈笑甚欢的贵女之间有片刻的氛围凝滞。

束薇抽回自己的手掩饰性的端起了茶杯：“这就要看阿黎你是怎么理解了。”

“既然姐姐不明说，那就算我猜错了，你也不能怪我了。”顾卿黎轻轻叹息，如花娇软的容颜似山间流动的浓雾，明明暗暗飘忽不定。

四目相对，束薇突然多了笃定：“这是自然。”

束皇后召顾卿黎入殿说话，似是颇为喜欢，过了半个时辰都没放人，还是束薇提醒到了时辰才传膳款待。

宫里的消息传得最快，这边束皇后才放下筷子，云照殿的宫人就进了椒房殿。

“云嫔还真是护妹心切，我这才留了她妹妹多久就来要人，怕我吃了她不成？”束皇后似笑非笑道：“既如此，顾六娘，你便见你姐姐去吧。”

顾卿黎与束薇对视一眼，一口应承了下来。

十三年前的云照殿，顾静姝还不是掌控六宫的惠妃，不得不说，束皇后轻慢的一声‘云嫔’真是让顾卿黎十分快意呢。

回来几日，顾卿黎曾尽力平息所有情绪，但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也有一个声音跟她重复‘顾静姝’的名字，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那刻骨的恨意与狠绝无不在提醒她曾发生的一切，也许这就是自己的执念吧。

顾卿黎在短暂的时间里想了很多次与她重逢的场景，这些画面里有很多都被血腥覆盖。

就算是现在，顾卿黎也能利索地从发间拔下发簪利落的插进那脆弱的颈项里。

可所有的设想都在她见到顾静姝的那一刻打破了。

“芙蕖。”

七步，她看清了那张与自己七分相像的面孔。

“你可还认得出我？”

五步，她闻到了她身上的桂枝香。

“我好想念你。”

三步，顾卿黎甚至看得清伸过来的那双手的掌心纹路。

握住那双手，顾卿黎抬头笑容明亮。

“阿姐，我也很想你。”

顾静姝看着久违的妹妹，阳光折射在她的脸上像是会反光，她整个人熠熠生辉，不像尘世里的人。

顾卿黎想，她不会杀她。

这个人，怎么配那么轻易痛快地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