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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夫摇着橹缓缓起航,满脸推崇道:“当今皇上是个明君啊。”
安逸晒然:“多亏了皇上是明君,才能叫你两口子一晚上轻轻快快赚十两。”
船娘是个巧嘴的:“小娘子呀,一年只有一次上元夜,再碰上个下雨刮风天气不好的,说不定都没有。今晚天气这么好,皇上肯定派人放烟花与民同乐,等会子烟花满天,在船中坐着可比在岸边人挤人快活多唻,这银子花得多值嘛。”
兰珮莹含笑看着两人打嘴官司,只是一想起嘉顺帝结局,她的心情禁不住下沉,一个在民间口碑这么好、深受老百姓爱戴的皇帝,怎么会被自己的国民刺杀呢。
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假如行刺的不是大周的刺客,那这刺客会是什么来头?
或者换一个思路,谁从嘉顺帝的死中获利了?谢萧舟吗?
他本就是天下公认的储君,能力凡,嘉顺帝和朝野上下都对这个储君十分满意,嘉顺帝甚至多次在朝堂上说,效忠太子便等同于效忠朕。
嘉顺帝死时,二皇子才一岁,根本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他没有动手的必要。
应该不是谢萧舟,兰珮莹很快否定了这个假设。
她记得当年北方局势仿佛不稳,谢萧舟是个聪明人,他该知道,嘉顺帝多活几年,对政权交迭更有利。
兰珮莹蓦然想起,谢萧舟登基之后,大周同北戎的那一场恶战,对方趁着皇上位,诸事不稳之际,气势万钧有备而来,大周差点成了覆巢之卵。
北戎,兰珮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
*
路上人太挤了,没法骑马,桑景泽只得牵着马往家走,小厮雨杨不知道生了何事,惶恐地抱着木匣子跟在主人身后。
从玉河街到沿河街,到处都是喜悦的游人,那一张张笑脸,让脸色青白的桑景泽看起来更加失魂落魄。
正闷头走着,忽然有人叫了他一声,桑景泽茫然抬头。
沈彦瀚抱拳站在徽苏楼门口,正面带笑意看着他。
两人在太后宫里见过一次面了,算是认识。
“原来是沈小将军。”
沈彦瀚见桑景泽已经认出自己了,爽朗一笑:“小公爷好兴致,也来赏烟花吗。我在三楼定了间雅座,不如一起喝杯茶。”
桑景泽心不在焉地施了一礼:“我还有些别的事,就不叨扰了沈小将军了,先行一步。”
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同人谈笑,敷衍了沈彦瀚几句,便匆忙告辞,因走得急,都没注意到沈彦瀚身后,还站着他的母亲,镇北侯世子夫人周氏。
周夫人诧异转头看桑景泽离开的背影,失望道:“一直听说这孩子脾气好,你舅母还有意让他给你表妹做亲,怎么竟这么没有礼貌。”
沈彦瀚想起舅家几位表妹虽然温柔贤淑,容貌却不甚出色,略微遗憾地摇摇头:“小公爷风流倜傥,恐怕同表妹们差了些缘分,前日在宫里皇后娘娘还提起,桑家仿佛正向明王府家的郡主提亲。”
“明王府家的郡主,听说好像生的不错,可惜是个命苦福薄的。”周夫人惋惜了一句,扶着婆子的手上楼,在雅间落座后,她接着方才的话头道,“如今你也见了吧,京中世家公子众多,不乏如桑小公爷般品貌出众者,你的亲事也得抓紧了,万一好的小娘子都让人挑走了可怎么办。”
徽苏楼是家出自江南的茶楼,店内用物精致婉约,沈彦瀚年纪不大,却生的高大威猛,那只惯常握剑的有力大手捏着小而精致的茶盏,宛如大人拿着孩童的玩具。
烛光簇簇照耀下,少年将军相貌英挺,眉眼灿若晨星,掷地有声道:“大丈夫当先立身后立家,何患无妻。”
第44章
周夫人嗔怪地看了独子一眼,少年在漠北风沙磨砺之下成长,未见沧桑,反而更显出骄阳烈日般的男子气概。
她心中快慰,宠溺地骂了一句:“瞧你那德行。”
一屋子丫鬟仆妇见母子情深,无不凑跟着微笑。
周夫人心情大好:“昨日我回了一趟你外祖母家,你舅母给我大略提了提京城适龄的小娘子。齐尚书府的四娘子戚暖暖是个有分寸的,丰国公家二房的桑韶华极其聪明,长公主家的郡主冉文思也不错,听说颇有文采,二长公主家的汤曼安虽然适龄,可脾气骄纵了些……”
周夫人如数家珍般说了许久,问:“你觉得哪个好?”
沈彦瀚一直不带情绪地听着,听见周夫人问他,方才一晒:“阿娘,这些小娘子我一个都没见过,让我如何答。”
徽苏楼的跑堂轻轻叩门进来,送上茶水点心,屋里几个貌美丫鬟忙上前接过,并不要这些外人伺候。
周夫人抿了一口茶,尝了一口点心,眉头微蹙:“茶的滋味中规中矩,只徽苏楼这么大的名声儿,这茶点我吃着,竟还不如娇蕊的手艺好。”
“夫人既然喜欢奴婢做的点心,奴婢今晚便回去替夫人做。”被唤做娇蕊的丫鬟擅长厨艺,闻言颇有些受宠若惊,“左右夫人来此楼是为了赏景,暂且勉强用两口。”
周夫人随意地挥挥手:“不用了,你当好你的差事便可,我不过随口一说,又不是三岁孩童,岂会那么贪嘴。”
徽苏楼位于临河街中段,地势极好,非常适合赏灯,观看烟花。
沈彦瀚推开临街的外窗,居高临下凭窗而望,有花车游街、灯火琳琅一派盛世繁华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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