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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其四（第2页）

三万年后，这株藤萝长成一株巨树。体内留存的龙血，还有奔涌的妖界灵气，竟真让她生出灵识，成功化形为树灵了！

可是，她在蛇宫山洞里生长了三万年。每天所见阳光的形状，都是洞顶那条缝隙漏成的样子。从未见过外面风景的她，好想出去看看，但那时的蛇主不允许。

她是蛇族圣物啊，流淌着龙血，是祖先赐福，怎能去广袤又危险的妖界撒野。她都不应该化形，就该安稳长在王座背后，接受族群虔诚跪拜，悉心养

护。

无论她怎么恳求，蛇主都不允许，甚至要她不可化形，恢复原身好好站在王座后，连坐在蛇宫门口看看外面都不行。她试过偷跑出去，却被发现。蛇主大发雷霆。

这株巨大的藤萝树，是整个蛇族的精神图腾，是他们身为青龙后嗣的象征。化形成树灵到处乱跑，王座背后空空荡荡，成何体统！

而且她根本不懂树灵在妖界是什么地位，出去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欺辱被炼化。哪有在蛇族被供奉着好呢，简直生在福中不知福，她明明是整个妖界最幸福的树灵了！

一次次与蛇主深谈后，她越发觉得蛇主说得很对，且愿意从心底奉蛇族为主。虽然，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那股想出去看看的心愿，从此被彻底埋葬。

她重新化为原身，深深扎根，安安静静矗立在王座背后，专心做起蛇族供奉的圣物，他们精神的图腾。

直到少主虺黎继承了蛇主之位。

她看着虺黎从一条小银蛇长到如今这么大，当了那少女几千年的倾诉树洞，她们关系可好了。但是每次，她看着虺黎出去历练，却只能站在王座背后等她回来，然后问她外面是什么样子。

光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埋葬在心底的愿望再次泛起波澜，也许它根本没有消失过。她试图把它翻出来，当然她也非常理解蛇族，所以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想法。

她原身永远都站

在蛇宫王座背后，只分出一半神魄，附着在一株种子长出的分身上，再由那个分身出去逛逛。就为了见识见识，以后还会回来。

虺黎同意了。

藤萝为成功实现这个办法，又花了整整一千年。

终于，当她踏出蛇宫的那一刻，三万多年了，她终于亲眼看到了太阳的形状。

真是圆的啊。

所以说，当她化名为赤菟，兜兜转转来到归山妖城，机缘巧合碰到小扇，说自己是个千岁的小藤妖。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算是撒谎。本来打算逛几年就回来，没想到越留越久，后来还有了山叶园，一留就是五百年。

转眼到了今日，山叶园没了，她也没了被牵绊的念想，是该回去了。

当赤菟讲完这么长一段故事之后，她们已来到妖城峡谷以东十里的小溪边。看来逐星台上乱得太狠，以至于她们出城一路都很顺利，根本没有守卫妖兵阻拦。

溪水边，她们捡了片干净的石滩坐下，等其他伙伴汇合。

“姐姐，你愿不愿跟我回去，见见我的原身？”赤菟小心翼翼地问小扇，“虺黎是我的家人，而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姐姐……”小扇神色复杂地看着赤菟，品味这个称呼，“按原身算，你的年纪比我大很多吧。”

赤菟用力摇头：“不重要不重要，你一天是我姐姐，便永远是我姐姐。”

小扇叹了口气，思虑着说道：“那就……等所有伙伴都到齐，我们

商量一下。”

“别商量了，藤萝的办法再好不过。蛇族离妖城相隔万里，啸炎管不到那去，安全得很。山娘子尽管放心，我们对待树妖与其他妖族决然不同。藤萝知道，我们从不炼化树妖。”安静了很久的虺黎开口说道。她言语有礼，嗓音低柔，听起来莫名魅惑，令人信服。

小扇思量了一番，仍道：“但我不能专断独行，替他人决定。还是要等大家到齐一起商量才是。”

虺黎笑了笑：“那就别管其他人，你自己去不就行了？”

小扇一怔，看向虺黎：“那怎么……”

话未说完，虺黎的眼眸骤然变为竖瞳，泛起赤红亮光。她笑道：“山娘子，就你自己跟我们回蛇族，可以吗？”

小扇双眸失神，毫无情绪地应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