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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面试（第2页）

刁经理随即掰着手指头算了三遍，然后他说：

“这边是新项目，目前员工还没完全到位，算上我，再加上厨师还有一个司机共计六个人，六六大顺嘛。工人还没完全到位，后续还要增加十几个人。等到所有项目都拿到以后，至少还得继续增加几十人，公司将来还要成立集团公司。”刁经理依然在滔滔不绝。

“咱这边儿每天需要工作几个小时？作息时间总得有个规定吧？”我继续问着。

“现在天长夜短，一般都是十个半小时，偶尔还会加加班，根据现场实际情况定。”

趁着刁经理进厕所的空档，我又进了“公司”的厨房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吓一跳。我挥舞着双手驱赶着横冲直撞、胡乱飞舞的苍蝇。不远处有一位约摸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正在炒菜，他看我进去了，便说：

“来啦，小伙子，今天中午在这里吃就行。”

“谢谢你大爷，今天做啥饭啊？”

“来，你看看就知道了，保证每天不重样，天天新鲜菜，后勤就是战斗力嘛。”

我走到锅前，看了看里面的菜，心里骂了一句：他妈的。

这锅菜的内容：“白菜煮豆腐”或者叫做“豆腐煮白菜”。

我又看了看热气腾腾的电饭锅，里面煮了一锅大米粥。在蒸汽弥漫、不断翻滚的锅里，我看到了里面屈指可数的大米粒儿。我心想，这是大米粥啊还是大米水啊，这公司还活在九十年代吗？

“大爷，这天挺热，体力消耗大，菜里没加点肉、煮点绿豆汤什么的啊！”

“老板说啦，天热少吃油腻的东西，老板都在减肥，你没看他的肚子那么大吗？现在绿豆比肉都贵，喝点大米粥就不错啦。”老头儿一边炒菜一边给我回话。

我“哦”了一声，随即便退出厨房。

我站在办公室里又等了一会儿，刁经理依然没有过来，我心想，大概是掉进厕所里了。

我又问办公室里的那位女性：“大姐，咱公司这边儿工资及时吗？”

那位女性先往屋外警惕地张望了一下，然后侧着身子小声给我说：“他刚才说的我全都听到了，实话给你说吧，我们这边都半年多都没发工资了。员工都跑好几个了，就在今天早上又跑了一个，明天可能还得跑一个，本来就这六个人啦，再跑一个就剩五个啦。”她伸手手掌向我比划着，“我是熟人介绍来的，没好意思跑，反正我的工资也不高，我家也不缺这点钱，我就是在办公室负责打打文件，倒是也不累。你要想在这里干，得先考虑好，三思而后行，我能说的就这些啦。”说完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便埋头继续打印文件。

“谢谢你大姐。”

我刚转身坐下，刁经理就推门而入，他笑眯眯地对我说：

“这空调够凉快吧。”

“凉快、凉快。”我附和着。

“咱们公司给员工都配上了空调，公司把员工当人，员工把公司当家，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是是是，对对对，嗯……刁经理说的没错儿。”我说。

“还去二楼去看看吗？这边都是标准的砖瓦房，比住那个板房强多了。”

我说不去了，然后又去旁边的宿舍里看了看。

我推开宿舍房门，一股怪味儿扑鼻而来，我怀疑这些员工是不是在这里吃了“怪味鸡”。这间宿舍里垃圾遍地、臭气熏天，如果说院子里是个大垃圾场，这里就是个小垃圾场。办公桌上的一只袜子在散发着刺鼻的味道，就在袜子旁边是一桶未吃完的泡面，泡面桶里还聚集着一群正在“聚餐”的苍蝇。我又忿忿地骂了一句：他妈的。

我迅速退出这间宿舍并关上房门，随后我便对刁经理说：

“刁经理，我先回去，很长时间没回家了，先回家待上几天再考虑工作的事情。”

“好好好，男人嘛，想家正常。祝你一路顺风，你也尽快考虑，这边就需要像你这样年富力强的人才啊。”

“走了大姐，咱们后会有期。”

“祝你一路顺风。”

我一路头也不回地走出这家“公司”，快速钻进了胡同。只听着刁胖子还在胡同口对我喊着：

“公司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在走到胡同的拐角处时，我又扭头看了一下，刁胖子还在像个“自由女神”一样举着手向我挥舞着。

我加快脚步走出胡同，站在路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将路边的一个矿泉水瓶狠狠地踢了出去，踢了足有十几米远。我又接着骂了一句：“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