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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钏选的糕点,全是内造的方子,或是样貌惊艳的金乳酥,或是做工精细费时费力的马奶糕,或是贴合时节的秦桑糕。
这些都是经过几代宫人御厨交替改方,才立下的御供。
有些食材太过名贵,比如金乳酥上用来当做花蕊点缀的金箔,含钏便改成了炒翻沙的咸蛋黄碎,暖澄明亮,瞧上去也很提色。
算起来金乳酥最受欢迎。
面粉、糯米粉、猪油混合成一层油皮酥,红曲米粉、牛乳、白糖、面粉混合成另一层鲜红的红色油皮,油酥用过筛的面粉和猪油一比一混合而成。
馅儿料有两种,一种选的是华南五府运送来的椰蓉椰浆,一种选的是红豆馅儿。
两层油皮酥叠在一起醒面,中间包裹油酥,双色皮重叠擀平后包上馅儿料,捏成小圆团,在皮层表面切上横竖“十”字刀,入油锅炸。
在高温的油里,小小的皮酥渐次绽开,形成了一朵表皮乳白,内里嫣红的千层花。
很是好看。
许多食客点了金乳酥的名要送餐——金乳酥样子好看,适合摆在小案和四方桌上做装饰,寻常的白案师傅也没这套方子,看上去新奇雍容,便颇得富贵人家的喜欢。
恰恰好,金乳酥的利润是最高的。
金乳酥,含钏一盒六只的售价是二十二文。
成本嘛...
白爷爷皱着眉头看了看金乳酥的配方,嘟囔了一声,“奸商!”
含钏笑眯眯地挠挠头。
“虽面粉、猪油、红曲是便宜货,但这东西费油!且费心思!”
含钏给白爷爷算一笔账,“食材上的成本,一盒顶多两文钱,可单单是擀面、炸点、塑型、装盒,都要费我一下午的光阴。古人云,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我这是拿生命在做糕点呀!”
白爷爷正喝着茶,“噗嗤”一声,茶水险些喷了出来,把茶盅往桌上一放,憋出两个字,“谬论!”
含钏贴心地再给白爷爷盛上一壶茶,把糕点盒子翻了过来,葱段似的素手一指,“您看这儿!”
白爷爷眼神不大好了,凑拢了看,有个红泥印子,像是印章。
含钏得意洋洋,“就这盒子,一百个就三十文钱呢!我特意去西大街请印章师傅刻的名号‘时鲜’,又去东大街请印书册的师傅帮忙印制专属牛皮纸,最后请隔壁胡同在家无事的妇人每日帮忙折叠...一分一毫都是钱!
“做盒子要钱,请小童子送货上门要钱,您若只看食材成本,那我便是奸商。可做生意,哪能只算看得见的成本呀?这什么成本都要算进去的!”
白爷爷老了,闹不明白这些个经书,挑了个金乳酥吃进嘴里,眯了眯眼,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得嘞。
一盒二十二文,买着的人也不亏。
也不想想含钏先头是给谁做饭的?
这可是用二十文钱买着了皇上的待遇!
别说二十文,二十万两银子都给得。
白爷爷指头敲一敲,心里算是落了定。
国子监暮苍斋内,也有人手指头在鸡翅木大四方桌上敲了一敲。
光从翘起的手指头就能看出,这人的得意。
“尝尝!”油头粉面张三郎将盒子上的红绳一扯,露出了粉白酥嫩的内里,“时下北京城里红火的糕点,金乳酥!一天就卖八十盒,多了人不卖!得老食客提前预定,才有货上门!”
张三郎呼朋唤友,“来尝尝!好吃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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