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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太太沐浴出来，换上家常半旧衣裳。擦干头。

  坐了一天的火车，关琼枝躺在母亲房间里欧式软床上，看母亲低低挽了个髻，&1dquo;娘，父亲为何对我们突然好了。”

  余素贞虽然是个乡下女人，可也不傻，丈夫一反常态对她母女好，跟三年前自己来找他，态度截然不同，明明要把太太离掉，表面做出一副体恤的样子，余素贞的心越凉，但这些话不能对尚未成年的女儿说。

  &1dquo;琼枝，你是他亲生女儿，他怎么能对你不好。”

  母亲避重就轻，关琼枝提点母亲一句，便不再说什么。

  醒来时，母亲不在房间里，看窗外已经是黄昏了，关琼枝去盥洗间冷水洗了一把脸，小女佣妙儿敲门，&1dquo;太太叫小姐下楼吃饭。”

  餐厅里摆了一张大桌子，关孝章坐正中，余素贞跟关琼枝、关平生坐一侧，两位姨太太坐另一侧，关家宝坐在二姨太身旁。

  身后站着老妈子，一色穿着旧式宽袖衫裙，两个年轻女佣，皆摒心静气。

  大家都等着关孝章动筷，方能用膳，关孝章拿起筷子，&1dquo;吃吧!”

  关孝章在家里吃饭，饭桌上鸦雀无声，大家闷头吃，无人说话，关孝章看看身旁的女儿，&1dquo;琼枝身板太瘦了。”

  &1dquo;这孩子别看瘦，身体结实。”

  余素贞说。

  二姨太说：&1dquo;不知道今天的饭菜合不合太太和小姐的口味，不合口味的话，换个厨子。”

  余素贞还没等回答，关孝章道;&1dquo;不必麻烦了，她们暂住。”

  二姨太眉宇间难掩喜色，忙低下头吃饭。

  余素贞闻言抬起头，关孝章随意说这句话，却有深意，二姨太方才故意试探，大家心里明白□□分，都不再说话。

  到了晚间，二姨太没下楼，叫侍女妙儿，嘀咕几句，妙儿下楼去，一会功夫，妙儿进来，压低声音说说：&1dquo;老爷去了太太屋里。”

  第5章

  房门推开，关孝章走了进来，余素贞坐在梳妆台前，打开秀，微微垂眸，低声道：&1dquo;老爷。”

  关孝章走过去，坐在对面的椅子里，&1dquo;家里怎么样，爹娘身体还好吧?”

  余素贞从桌上拿过一封信，递给他，&1dquo;爹给你写的信。”

  关孝章接过，打开，看了一遍，父亲在信里把他一顿痛骂，如果自己一意孤行，二老要亲自来坐镇。

  余素贞瞥见丈夫蹙眉，似乎不虞，手放在膝上，垂头坐着不说话，关孝章把信放进信封，随手扔在桌上，开门见山，&1dquo;素贞，如果你我都同意离婚，爹娘他们也就没有话说，我想知道你对离婚的看法，你是怎么想的?我们被不幸福的婚姻捆绑住，你觉得幸福吗?我们应该有生活。”

  余素贞低声问;&1dquo;跟我离婚，你要娶那个女演员?”

  &1dquo;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家里出了点变故，大学没有念完，演电影为了生存，她人很善良，抚养弟妹，吃了不少苦。”

  关孝章也不隐瞒。

  早有心理准备，事到临头，余素贞还是乱了方寸，她茫然抬头，颤声说：&1dquo;孝章，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这些年你娶几房姨太太，我从没阻拦过，你喜欢那个电影演员，做你的姨太太，或另置外室，我都没意见，我嫁到关家，可有什么错处?你要休了我?我离开关家就能幸福吗?我能有什么生活?”

  关孝章一时语塞，准备好一肚子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妻嫁给自己，替自己侍候父母，教养女儿，乡下地方离婚，女人一辈子没有任何前途，闲言碎语，吐沫星子能淹死人。”

  &1dquo;她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有妻妾子女?”

  余素贞不能理解的是好好的一个姑娘，那么多好男人不嫁，非要跟一个有妻妾子女的男人。

  关孝章尴尬了一下，&1dquo;知道。”急忙解释说，&1dquo;你别误会，她没叫我跟你离婚，她是读过书的，接受思想，断然不肯给人做妾，是我不想辜负她，想给她一个名分，对她负责。”

  余素贞暗想，善良破坏别人家庭，孝章一口一个对她负责，那么自己呢?就不需要负责吗?

  既然已经开头，关孝章只好硬着头皮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1dquo;素贞，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替你打算好了，离婚你别回乡下了，我给你买一处房子，给你足够的钱，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他说完，等她回答，余素贞心寒，她求一个空名分，现在他连这个名分都吝惜给自己，良久，方说：&1dquo;我跟你离婚，琼枝怎么办?琼枝长大找不到好婆家。”

  &1dquo;我们离婚，琼枝当然要留下，她是关家的人。”

  这个男人一切都想好了，只把妻扫地出门，让她母女骨肉分离，一个母亲离开孩子，冷酷残忍的话这男人却能平静说出来，她浑身抖着，一咬牙，&1dquo;我不同意离婚。”

  关孝章没想到这个一向软弱的女人态度强硬，不答应离婚。

  心头火起，眸底闪过一抹冷光，眼睛看见桌上的书信，火气又往下压了压，闹僵了，惊动父母出面，事情更棘手了。

  关琼枝躺在床上，听见走廊脚步声，细听是男人的略重的脚步声，这层楼除了堂兄就是父亲，堂兄的脚步声她熟悉，这个陌生的脚步声，一定是她父亲的，随即隔壁母亲的卧房门响，父亲进了母亲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