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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乐东云的问,叶闻道没有回答,他知道无论怎么回答都会显得错误,因为乐东云是用常规的思维看待问题,这在传统的世界里不会有错。而经历了这些天的思考,叶闻道深知传统的弊病,就是过于尊重经验与常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正确,只是一直凝立在那里,安静地问出一句:“乐兄弟,你认为世上有‘全知全能者’吗?”
乐东云摸不着他的用意,但见他问得坚定,只得回答:“叶兄所谓的‘全知全能’,是指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吗?先贤对此已有论述,《庄子》有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是说这世间的道理万千,而人生有限,认识不可能有穷尽。孟子也说过‘挟泰山以北海,诚不能也’,可见与自然万物相比,个人能力不足为道。既然如此,就没有人能达到全知全能了。”
叶闻道点点头:“人确实不能,那人之上呢?我年少时曾听一名来自那及兰的景教徒说过,在他们的教义中,有一个最高存在,他们称为‘主’或‘全知全能者’,这个存在古往今来,无有不知,四方上下,无所不在,人只是它计划的一部分。它的能力是无限的,我们的世界,包括世界运行的规律,以及人类,通通都是由它创造出来的……”
乐东云惊道:“叶兄,这都是骗人的鬼话,岂能从你嘴中说出来?大秦景教是外夷教种,因善于制造奇器异宝,靠珍玩淫巧结纳了帝国权贵,唐朝皇帝才准许他们建寺传教,其教义紊乱圣王,迷惑情欲,是国家社稷之巨蠹。到了晚唐年间,经过武宗皇帝的会昌毁佛、黄巢广州驱杀胡商后就没了踪影,他们的话概为妖言邪说,不足为信。”
“乐兄听我把话说完,”叶闻道的语气出奇地平静,但说出的话愈加离奇:“景教在东土已然绝迹,但是在天山以西却广为流行。当年那名景教徒不远千里来东土布道,他从大食国乘船渡海,在广州登岸,后又到了东京、京兆、太原等地,现所到之处教寺荒废,无以传教,只得经天山北麓匆匆返回。他当时甚为不解,不明白东土百姓为何情愿将财富捐给皇帝修建宫室,也不愿信奉一个普爱众生的最高存在。我问他,若这‘全知全能者’当真存在,我们如何才能感知到它?他回答说,既是最高存在,低等的我们是无法感知的,如有必要,主会降临人间。”
乐东云本对叶闻道肯心折,此时听他满口怪力乱神,心想到底胡汉有别,无奈叹息地道:“这是旁门左道的惯用伎俩,先是装神弄鬼,编造出一个虚妄的神灵,然后借神上位,对外宣称自己是神的唯一化身,美其名曰布施救世,实则妖言惑众,借机敛财。这世间但凡无从证知的教义,基本就是异端邪教了。”
“我当初也这么想,”叶闻道不为所动:“但那景教徒言辞恳切,质朴拙诚,毫无巧诈之心。我为此请教家师,问如此浅显的骗术,为何世人都不知晓,反而甘愿去信奉它。家师只是微微一笑,说我对自有的认知过于自信,有些事情我们无法感知,不是因为他不存在,而是因为我们的经历过于苍白,时间过于短暂,因此不具备感知它的能力……”
乐东云越听越不可思议,直道他中了邪,当即大喝一声:“叶兄莫不是被这次的事故冲昏了头脑?天分九重,地划四海,人有五感六识,这世界清清楚楚的很,怎么会有东西是不可感知的?人固然渺小,但受天地灵气感孕,已是众生之长,普天之下,又有什么物种能高人一等?那些所谓的天神玉帝、梵天佛祖,还有景教徒说的‘全知全能者’,都不过是人类幻想创造的产物,是先有了人,才有了它们,何来它们创造我们之说?”
叶闻道低头苦笑,道:“乐兄弟对世界的认知多数来自汉家主流体系,如禹贡五服、人强胜天的观念,都是一味地拾取前人牙慧,并非通过严密的自我认证得出的。九重云霄,你可一一数过?地角的四海,又全见着了吗?人有感识不假,但这世界难道只有这五感六识吗?”
乐东云被他这么一问,思想顿时波澜起伏,如一艘久驻平静港湾的大船,满载着刚驶出港口,就被突如其来的浪花迎面撞个粉碎,一时不知道如何辩驳,只得道:“天的重数,我确实不知,此类尖端问题,自屈原问到今,未曾听闻有谁弄清楚过,既然如此,这有什么意义呢?天地宽广,而人生短暂,又有谁能看遍世间每个角落?但形、声、色、味、触五感,眼、耳、鼻、舌、身、意六识,是三岁小孩凭感官就能知晓的道理,岂会有错?”
“有些问题你我不知,未必无人知晓;那些看似无解的问题,也不意味着无人能解,它们的意义只有解开后才能知道。”叶闻道试图逐渐瓦解乐东云的认知结构:“世人所谓的通识常理,其本质不一定正确。人一旦选择坚信某种观念,就必将排斥另外一些观点,这是信念带给人的认知屏障,不突破它,就无法到达真知。不仅是人,任何一个族群、国家有了文化信念,就会逐渐对固有认知抱有过度的信心,如长时间不去干预矫正,它会展到自我闭塞、党同伐异的境地。经验越丰富、文化越深厚、历史越悠久,就越容易对新生或外来事物产生认知屏障。由于任何事物的认知都是有极限的,因此固有认知越多,对未知领域的包容性就越差,越不可能达到真知全知。”
这一席话既深刻又尖锐,乐东云听得既动心又刺耳,叶闻道看出他的思想顾忌,进而说:“就拿乐兄弟来说,这些年你四处寻父踪迹,走南闯北,眼界不可谓小,但你对国域的认知似只停留在上古华夏‘九州五服’的蒙昧阶段,那天山以西的世界,条支海、西大食海或更加遥远的地域呢,又有多少了解?”
乐东云出道以来,北抵河间,南达五岭,十年里驾马踏遍了大半中国,自以为纪游无数,但听到这里,不免有些颓丧,低声道:“自然不太了解。自安史之乱后,河西之地尽归吐蕃、党羌掌控,西域的消息再难流入玉门关内,条支海偶有听人说起,算来还是玄宗年间的旧闻了,至于西大食海则闻所未闻。这些年我都是在国内寻找父亲的踪迹,至于异国番邦,并未踏足,各地的风土人情就更不知晓了。”
“是啊,你把境外称为‘异国番邦’,在称呼上就区别了主从,判分了高下,这观念与李家的两位公子、项在恩等视我雪岭三派为‘戎狄’是相当的。”叶闻道一脸苦笑:“要想‘华夷五服’的思想出自千年以前,如此朴素的观念,居然沿用至今,并在民众心中仍有如此高的生命力,这在叶某看来不可思议。无论是你们对本土文化过度自信也好,或者受地理、战争等条件限制也罢,这说明汉家已经在主观上排斥其它文化,甚至对外来文化、未知世界放弃了探知。家师称这种状态为文化的自我保持或自我封闭,也就意味着汉家文化将长时间处在饱和状态,难以从其它文化中汲取营养。果真如此,即便将河西走廊划归大宋,西方思想怕也难在贵国立足。”
乐东云见他褒贬本国,心生不满,正色道:“人种地域都有差异,文化自然也分高低。哪有舍本逐末,群起效尤的道理?何况文化必须根植本土,那些标新立异的外来事物流入我国,如果国中百姓无从适应,落地不能生根,那是其自身有缺陷,不能说是我们排外了。我汉家学子向来谦卑谨慎,未得乎前,则不敢求乎后。先贤古哲留下的巨着煌煌,典籍不计其数,我们穷极一生都翻阅不完,哪有闲情去研究那些无根的外来事物?”
“这正是问题所在!”叶闻道斩钉截铁地说,如同身在天山峰的论坛之上,对着台下听众辩述:“贵国历史悠远,文化深厚,自古贤哲辈出,这是他国不可比的。但也恰因前人思想沉淀过于丰富,后世学子见到那些浩如烟海的书籍时,便直观地认为世间知识都在其中。他们关起门来日夜苦读,学问不再乎己心,反而求诸古人了。你们把智者形容为‘皓穷经、博学通览’,把学子、学者称做‘读书人’,多少可见,你们对书籍的执迷已经高出对真理的探知。
“——这不是获知真理的态度。西域诸国更不会如此!大食把智者称为‘先知’、‘乌理玛’,是指最早认清世界本质的人;大秦称‘凭理性做事的人’,强调的是心智与行为的统一;回纥、突厥则更重于己身对世界的直观感受。在叶某看来,他们对认知的态度更加正确。汉家文化虽有百川之杂,如大海之深,但绝非历久弥新,假使故步自封,长期不引入活流,势必就成一湾无浪的死水了。
“你可知家师是怎么想的?他认为汉家学问只在先秦,之后唯一有所成就的禅宗,本质上是外来文化冲击和调剂的产物,算不得本土建树。其它的学术则大抵是对先秦思想的反刍倒嚼,要知道咀嚼次数越多,食物就越没滋味,最后就只剩下渣滓了。他还说,汉人心中的胡汉情节、道统观念害人不浅,这使得汉家一直缺少开放包容的文化领袖,不能将学子从陈旧的思想桎梏中解放出来。你们不应将宝贵而有限的生命过多地消费在对前人学问的理解与注释上,否则学子的下场就如家师绝学的名称一般,如夏天生、秋天死的蝉虫,永远不可能感知到雪的存在。”
乐东云听到此处,心头一动,他行走江湖多年,对天山掌门晁聊的了解微乎其微,只听说他自创了一招剑术绝学,讲究以最近距离刺击对方一点,此剑为求度,牺牲了进攻范围,虽然攻势狭隘,但剑快如雷,对方根本不及防御,名叫‘蝉不知雪’,却不知这名字中还蕴含着如此深意。
“我不完全赞同家师的观点,”叶闻道还没说完:“但年少时曾在齐鲁学宫游学,见过不少饱学大儒,现他们对先世圣哲奉若神明,动辄引经据典,极少能有自我创见。这种将真理与古人的言论等同起来,并像教条一样强迫后世学子信奉的态度,本质上和景教徒对于‘主’的态度没有不同。因为同样是在自定范围,都是不能自我证实的,唯一能证伪的外部思想又大多数被斥为歪理邪说,概不入耳,长此以往,举国就都以为这套传承千载的认知体系是不变的真理了。”
乐东云被这些话深深震撼,虽一时不能肯定他所说的是否正确,但确实无可辩驳,良久才出赞叹:“叶兄学识实在广博!这番言论,我闻所未闻,更加不敢设想。依你的说法,他人的经验不足借鉴,人对世界的认知也未必就是真知。就好比窗外的黄叶,其颜色也好,形状也罢,都可能只是我单方面的感观表述,或许在其他个体眼中,未必就是这样,对吗?”
叶闻道点头称是,他开始说起了什么是全知与真知:“任何事物的认知都是有止境的,不可能达到全知。由于地理的隔绝,不同区域对世界的了解各有不同,这些了解都是片面的,甚至不符实际的,断然不会是世界的本质。各国、各族传承至今的认知体系,与其说是思想文化,不如说是精神信仰。你若想要接触世界的真相,就要充分地去融会它们,既不能有所偏重,也不能有所偏废,而是尽可能让彼此共存。因为对于个体认知而言,其排异性越小,包容性越大,就越可能接近真知。”
说到这,叶闻道扭头看向窗外,他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但目光却开始有所黯淡:“乐兄弟,你听到的这些,多数都是家师当年对我说的原话。结论很明了,就是个人对世界的认知,必须要基于自己的体认和觉解。前人颂扬的思想、他人传授的经验、道听途说的传闻,如缺乏切身的感悟,就算因循使用了九十九遍都是对的,也不能奉为真理,因为可能在第一百遍时,它就失效无用了。”
话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此时窗外的落日正依着远方的山脉,阳光铺洒在秋草溪流之上,山谷里好像布满了黄金白银。几束秋阳穿过破落的窗棂,将井字形状的黑影映在叶闻道脸上。
乐东云这才现一向沉着的他,面容上竟堆满了疑惑和不安,紧接着的,是他的一声叹息,还有那句:“这次豫章事故对我而言,就是我毕生经验失灵、认知断裂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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