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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壓低，附在她耳邊說道：「我本來只想叫洛姑娘的，但是他們倆吧，就……必須一起。」

「哦——」女子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把長槍「鐺」地砸在地上，笑著開口：「在下緝妖司赤門門主，詹瑛。」

「走吧。」詹瑛年紀不大，也沒什麼門主的架子，她把馬栓好，提著槍和一隊人走在一起，浩浩蕩蕩地朝皇宮走。

「為何要我去呢？」洛疏竹跟著她的後邊，忍了忍，最後還是問出來。

雖然她極其想要入宮，但是，照實際的情況來看，應當是輪不到她，去接這個差事的。

「是這樣的。」詹瑛把馬尾撥拉到背後，「能夠『寸步不離』地跟著公主的，定然得是女子，他們這些大老爺們，只能在殿外守著，入了夜還必須得出宮。」

「咱們緝妖司，女子倒也不少，可上一次已經派去大半，現在陛下覺得她們玩忽職守，發了通脾氣，讓我們換一批的人去。」

「哪還有的啊？」她眉目飛揚，說到此處臉色終於沉下了一點，「這皇城又不是只有三公主，還有一堆公主、郡主、娘娘的。有點家世的姑娘，早就來緝妖司要人了。」

妖對於人來說，太過強大。

若被妖擄走，能像三公主一般幸運的，少之又少。

更何況，公主有陛下撐腰，無人敢隨意置喙。若是尋常姑娘小姐的，就算是死裡逃生地回來，京城裡的議論和揣測，便能壓垮一條生命。

「那些大臣、侯爺的，找緝妖司要人幫忙，我們也不能不去，畢竟他們位高權重，咱誰也得罪不起。」詹瑛嘆了一口氣，「所以啊，咱們緝妖司，現在有工夫保護三公主的姑娘，很少。」

「這不，我都出動了。」詹瑛擰了擰手腕，「我好歹也算個門主吧，這種差事，都能落到我頭上。」她話音猛地一頓，「哎？不對，憑什麼我去，黃門的楚玉湘呢？」

她似乎才想到這一點，忽然停下腳步，帶著顯而易見的不服氣，「我們倆同級，憑什麼我去？」

「咳咳。」身後一名藍衣姑娘伸出兩根手指，幽幽接話，「忍忍吧老大，若是楚門主去，只會有兩種可能。」

那姑娘一笑，露出兩個酒窩，「要不然，楚門主手刃三公主，要不然，三公主誅她楚玉湘九族。」

「嘿嘿。」侯義湊過來，「那還有一種可能，楚玉湘先手刃三公主，然後被誅九族。」

詹瑛回想起楚玉湘一言不合，一腳踹斷別人兩根肋骨的場景，又想想緝妖司的前途命運，終於算是勉強接受了這個說辭，回身重朝前走去。

歷拂衣抱著胳膊評價，「看來這位楚門主，脾氣不好。」

「你還說別人，」洛疏竹從他身後略過去，聲音忽得變得輕飄，「你說不過我，就敲我腦袋。」

歷拂衣不可置信，「我敲你一下，你要記到天荒地老么？」

洛疏竹未曾停住，歷拂衣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這一句。他站在光里，突然覺得，自己在洛疏竹面前，總是「矮」上一截似的。

說也說不過，動也動不得。

歷拂衣抿唇看著她的背影，最終甩了下袖子，快步跟上隊伍。

第十六章

「砰——」

一個茶盞在洛疏竹腳底四分五裂地炸開，她及時後退了幾步，還是被水漬沾濕了裙擺。

「你們敢攔著本公主，都想被砍頭麼？」女子動作幅度劇烈，滿頭的珠翠砸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她順勢舉起一個花瓶擲在地面，「滾啊，都滾！」

詹瑛深呼幾口氣，擠出僵硬的微笑，用自認為很卑微的語氣回答：「三公主，我們是奉陛下之命前來保護您的。這個門，您不能出。」

「你敢拿父皇壓我？」明馨惱羞成怒，從桌上抄起一個硯台，卯足了力氣朝詹瑛丟來。

詹瑛於緝妖司多年，戰鬥的經驗頗多，身體早一步做出反應，她長槍一撇，飛來的硯台便四分五裂，一塊一塊地落在地上。

地面上墨汁點點，一片狼藉。

「你、你，」明馨驕縱慣了，未曾料到有人敢「反抗」，她杏眼圓瞪，胸口起起伏伏，「你給我等著，我定讓父皇誅你九族！」

詹瑛吼道：「你個——」

藍衣姑娘適時地伸手，一把捂住詹瑛的嘴，又給洛疏竹使了眼色，最後和洛疏竹一左一右，拉著詹瑛往後退，防止她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藍衣姑娘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笑，無視三公主惡狠狠的目光，一直拖著詹瑛出了殿門，才終於放手。

「什麼破公主！」詹瑛朝地上啐了一口，「老娘苦修多年，為的是跑到嬌嬌公主這裡受氣的麼？！」

能做到赤門門主的人，除了本事，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脾氣的。緝妖司平素接觸最多的，就是形形色色的妖，他們僅聽從國師的調令，與朝廷之人也不怎麼打交道。

因此，詹瑛這個脾氣，放在平常，倒是無妨。

「老大，你可小聲點吧，人家可是最最受寵的公主，」藍衣姑娘依在柱子上嘆氣，「別回頭真被誅九族了。」

「來來來，」詹瑛拉開衣領，左手朝脖子上比劃，「就砍這兒、就砍這兒！反正我孤身一人，沒有九族。」

「好啦，好啦，」藍衣姑娘湊上去，抱住她的胳膊，用腦袋甜甜地蹭她，「老大，你沒有九族，不還有我們赤門的兄弟姐妹麼？彆氣了，要不你在門外守著，我們進去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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