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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鲛族出世巨鲸落1（第1页）

眼见八岐大蛇跟鼓山火狐已经被砍成了渣，在海水涤荡下四散飘零，再无复生的希望，白芽儿卷着人王砚跟在天子剑后头朝林方墨二人所在结界奔去。

林方墨原本在结界之中，亲见鸡公留给自己的金翎化成灰烬，心下着实心疼，但一转脸，老将军英灵消散之际就把天子剑送给自己，心中却不知该喜还是忧了，这把剑的威力他亲眼所见，但这些日子以来他际遇颇多，心中已经隐隐意识到，所谓机缘，往往都伴随着莫大因果，譬如你受人一恩，将来便要有所回报，自己打从离开石井村，先是在瘟龙道人处得了好处，此后便要想方设法去青城山丈人观将他托付的金符交给逸龙道人，后来受李碧云之恩，将他从牢狱之中捞出来，接着便带她一路难逃，此后在陨圣谷得了师承，则肩负师门兴盛的重任，至他从鸡公处得了金翎，其实心中也满是喜悦，不曾想到许多，直到近来他修行了斗元功，感觉冥冥之中各人机缘颇多牵扯，红尘中人如同在一团蛛网中艰难拨涉，稍微行动，便能沾惹无数因果，此刻接了前朝将军馈赠的天子剑，不知后头又要如何偿还，他可不相信仅仅是一根金翎能够对消的。

片刻之间想到这许多，那天子剑已然到了结界之外，眼见就要穿结界而入，蓦的一道红色身影从旁掠过，天子剑被其一把抓住飞向一旁。

待那身影在远处停下，几人才看清是一只火红色狐狸。

“鼓山火狐。”林方墨喃喃出声。

但那火狐分明已经被老将军斩尽生机，为何它还能复生？不对，林方墨随即现火狐身影虚浮隐隐呈现透明样子，瞥一眼跟前的昆阳老道，大约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火狐站在一块不大的礁石上，一只爪子摩挲着天子剑，流露出爱不释手的模样。

“你这只小狐狸倒是命硬，被斩尽生机还能留下孤魂，可也就这样了，若你不想顷刻魂飞魄散，就老实把剑交出来，那不是你该碰的。”白芽儿卷着砚台已经回到结界之中，目光不善盯着那火狐。

鼓山火狐并不搭理，依旧盯着天子剑打量，仿佛上头有什么秘密。

白芽儿气不过，卷着人王砚再次冲出结界，朝着火狐砸过来。

不知是沉迷于得到宝剑喜悦，还是火狐过于自信不将旁人放在眼里，它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于是在林方墨的注视下，人王砚分毫不差正砸在火狐身上却没有预想中的动静出，火狐如同一张破棉絮被人王砚砸成碎片，人王砚透体而出，白芽儿回头看时，那火狐跟天子剑都化成一对碎片纷纷消散。

“幻术？”白芽儿口中惊呼，暗骂自己真是阴沟里翻船，竟被一个后辈小火狐给蒙骗。

四下里张望，哪里还有火狐的踪迹，当下只得悻悻回到结界，接手了昆阳子的活计。

昆阳老道长出一口气，在这样的海底维持一个结界，对他如今一个残魂来说消耗颇大，他早就有些顶不住了。

“可惜了一把好剑。”白芽儿愤愤道，“这小狐狸手段不赖，使的幻术竟然连白爷我都蒙骗过去，大海茫茫，如今又身处海底，却是不好找了。”

“那个狐狸吗？它进了那边的深渊。”李碧云忽而从旁开口。

“嗯？你看见了？”

旁边一人两魂同时看向李碧云，倒把她看得心中有些毛，支支吾吾道：“我是凑巧往那边一瞥，就在那个幻影出现，你们都盯着它的时候，我脖子有些酸，转了转脖子，结果看见那条断渊处忽然现出狐狸来，且一只爪子正抓着把短剑，它出现在断渊边，当即带着短剑跳了下去，这都是眨眼间的事，我本来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直到白前辈说出那是个幻术，我忽而想，这是不是那狐狸故布疑影，用幻术吸引咱们注意，实则本体悄悄溜进断渊藏起来。”

一人二魂略想了想。

白芽儿开口道：“嗯，小丫头说得有条理，我看多半就是这样了。”

“可那地方陡峭无比，目不可视又深不见底，它能藏到哪里去。”

“想来也是一个残魂，不惧摔死，但它能入断渊，怕是跟那八岐大蛇有些关系。”昆阳子解释道，“据说断渊可入不可出，掉进去的人从无活口，但八岐大蛇就是在断渊悟道，想来总有意外，只是如今那火狐藏匿期间，却是不好办了，再者，断渊下也不知是否还有其他出路。”

“那咱们要不要睡下去？”他们也凑近断渊边上，林方墨询问。

白芽儿跟昆阳子对望一眼，忽而道：“小子，你初入修行门槛，切记修行路上一切都已求稳为要，凡事谋定而后动，没有把握的事情尽量少干。”

“那咱们就在这里等吧。”林方墨做了决定，反正那把剑他也不是很眼馋。

“什么东西？”他正要坐下歇息，忽觉周遭一暗，头顶似有万钧之力压下来，身旁海水纷纷向四周挤压流窜，连带着无数海草上的光团形成一条光的暗流。

二人二魂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宽阔无边的巨大黑影从上头缓缓落下来，起初看不真切，待离着头顶尚有几丈远的时候，他们才现是一条鱼，往左边望去，在很远很远的位置，那里是鱼尾，至于脑袋，他们暂时没看到，无法想象这个一条多么大的鱼。

随着大鱼缓缓下落，他们终于缓过神来，白芽儿忽然喊到：“不好。”他化作一道疾风卷起二人迅离开此地，这时候还不跑等着被这玩意压在底下变肉饼吗？

另外两人一魂也才意识到方才的愚蠢，面对如此巨物，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好在这大鱼到了此处下落很是缓慢，不知是因为这些光海草的缘故，还是已经临近海底，他们只要在大鱼落到最底层之前脱离其身体笼罩的范围就好。

这一路风驰电掣一般，白芽儿在海床上犁出一道浅沟，过了好一阵子，只觉身后一阵狂躁的振动，仿佛整个海底都在颤抖，海底污泥被暗流搅动化成浓雾将二人二魂包裹起来，打他们此时反而放下心来，因为大鱼已经在身后落地，再也不会砸到自己身上了，白芽儿止住身形，他们返回身来才有心思细细打量，大鱼如同山岳横亘眼前，拦在他们与断渊之间，头在右尾在左，在林方墨看来，不亚于将村西北的云头山搬过来砸在眼前。

“这难道是巨鲸？”李碧云小声言道。

白芽儿跟昆阳子都看她一眼，白芽儿道：“小丫头倒是有些见识，这八成就是巨鲸了。”

“它落在这里一动不动，难道是死了？”林方墨问道。

昆阳老道摇头晃脑：“传闻深海之中，巨鲸落，万物生，不想今日有幸遇见。”

老道话音方落，他们便看到远处无数鱼虾海物纷纷游爬而来，许多奇形怪状叫不出名号的海族在巨鲸身上撕咬，瞬间海底弥漫起凝重的血腥。

“你们说这样庞大的鲸鱼，会不会也是修炼过的妖呢？”林方墨联想到自己遇见的鸡公便是一只公鸡，而先前八岐大蛇跟火狐都是妖物化形，他们能修炼，没道理这巨鲸就只能是懵懂无知的大鱼，若巨鲸也曾修炼，那他身上必然得有如同鲛珠一般的宝物，倘若是别的，他也不眼馋，可这巨鲸已然死了，有什么好东西留在此处，沧海桑田过后，不也是黄土一堆吗？倒不如便宜自己。

白芽儿却道：“世间精怪，多是6地山川所有，这海底鱼族，却甚少听闻。”他这话说的也不假，譬如他自己就是一只虎。

“那龙，鲛，不都是海族吗？他们能行，难道巨鲸就低一等？”

白芽儿被林方墨说得心动，卷起结界绕到巨鲸头前，这硕大如山的巨鲸脑袋有一半边耷拉在断渊里头，另外半边砸进海底，嘴巴却是张开了一条大缝，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

“怎么巨鲸也有牙齿的吗？”林方墨问道。

却没人回答，巨鲸他们也只在传闻中听过，今日头一回见，勉强能猜到这大雨是巨鲸就不错了，至于巨鲸长什么样有何习性，却是难为他们。

白芽儿再次嘱咐昆阳子暂代他撑起结界，自己化成一团青光从巨鲸齿缝间钻了进去，也不知他在巨鲸的腔腹之间转悠到了哪里，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白芽儿再次穿过巨鲸齿缝，回来了。

“怎样，有什么收获？”三双眼睛盯过来。

“就说你是痴心妄想，这样庞大的巨鲸万一修炼成了精怪，又怎会如此悄无声息死去，将躯体沉落海底，那必然是要妥善安排后事的，偏你们几个财迷心窍，让白爷进去惹了一身腥。”

他们几个自然不知道，这巨鲸已然死去多时，原是在海上漂了数日，才沉到此处的，巨鲸落，万物生，自然是天道自然循环，死尸化成养分滋养海底众多圣灵，但巨鲸身体庞大，皮肉深厚，远不是其它鱼类短时间可以吃透，这段时间里，巨鲸体内脏腑腐烂，生出的沼气、毒液混杂一起，不止腥臭无比，更是危险，白芽儿在里头转了一圈，即便以他魂体之躯，也有些熬不住，故此出来大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