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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薄寒中人笑而过（第1页）

沈玉飞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前两天皇帝给他的信中虽然答应了他卢艳芳进宫的事，但也提醒他最近有不少官员弹劾他，主要的罪名有三，一是收买人心、意图不轨，二是无故霸占乡绅的土地，三是扰乱盐政，虽然皇帝说这此弹章都给他留中了，但朝议汹汹，为了这事朝堂上他被大臣们喷了不少唾沫星子，而且朝议定下来两淮巡按御史徐缙芳近期会巡视海州。

作为皇帝其实也不能为所欲为，而且皇权第一法则不能偏听偏信，皇帝也是想通过不同途径了解海州的形势。徐缙芳是来挑刺的，这点显而易见，而以海州目前的形势，与大明期货州府大不相同，从大明官员的角度挑点刺还是很容易的，还是得想办法让皇帝放下心来。

沈玉飞于是给皇帝回了一封信，建议也不能全部听徐缙芳的，让皇帝派个身边人也来看一下，他沈玉飞坦坦荡荡，也希望有皇帝的身边人好好听听看看，不要听信官员们的一面之词。另外，沈玉飞也说了，盐场已顺利完成改建，目前不但完成了这几个月的盐引，产能还有富余，这多余的盐希望皇帝能给一些盐引，一年估计至少能得几十万两的税银，王成效建议这些额外的税银就直接进入内库，当然，皇帝派来的太监可以就地监督。

写完信后，沈玉飞让人快马送入京城。最近烦心事特多，半年不到的折腾，海州已经投入的一百多万两银子丝毫没有起到任何波澜，先期投产的产品都只能用于民生工程。现在仗着内部循环才保持了银行还有一些钱在那里，不过也只剩下三十万两了，万一生挤兑，那银行就破产了。虽然沈玉飞一再安慰问题没有那么严重，但小黄还是多次在沈玉飞面前唠叨，并威胁停止资金供应。

不过好事也有，钢铁厂终于要开始生产了，点火仪式就在明天，这个钢铁厂的总设计生产能力是7亿斤，年产值在7ooo万两左右，而且经过深加工后，年产值甚至可以达到2亿两，当然，大明是否有这么大的市场消化能力很是存疑，所以期开出的几个高炉的生产能力也就是在28oo万斤左右，等市场占领后再决定后续是否追加投资。

不过现在要紧的是怎么样应付徐缙芳，沈玉飞召来了王道成来商量。王道成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是惬意，自己的俸?大涨，小日子过得不错。当然最重要的是手中的钱粮不断，虽然都是在银行过帐，面上不见一分钱，但只要经过沈玉飞签字，银行都是很爽快的付钱，目前沈玉飞让他主管城市改造，经手的钱以十万计，整个海州城成了一个大工地，建筑公司的活计做得实在是不滥，海州城以肉眼可见的度得以改观，目前主要城市道路的改造已经完成，海州宾馆也已投入使用，现正在改造各个官衙。

当然，作为官员最重要的政绩赋税，也在不久前由王道成亲自押解交到府衙，由此还得到了知府大人的表扬，毕竟足额缴纳赋税，这在海州是近几十年都没有的事。而另一件重要的政绩人口，也在华夏公司不遣余力的投入之后，翻了一翻。而且所有官府人员都从中得到了好处，包括王道成也通过关系招来了不少人，白得了几百两银子，虽然这项政策只实行了两个月，但不管是政绩还是实利那实实在在都是得到了。

所以当沈玉飞提到徐缙芳即将来找茬的消息后，王道成也很是愤怒。虽然他只是监生出生，但其实朝中也是有一些背景，当下表示愿意写信给朝中靠山分说此事。沈玉飞当即批了两千两的条子给他，让他活动活动。

当然，虽然巡按只是一个七品官，但由于掌握了风闻奏事权力和准钦差的名头，如何接待也是非常讲究的事情，毕竟知州品级要比巡按高得多，由沈玉飞接待有些不合适，两人商量之后，沈玉飞大笔一挥又批了两千两的条子由王道成负责接待工作，王道成当即拍着胸脯表示一定做好接待工作。

由于各官衙均正在整修，目前所有官员均住在宾馆。沈玉飞自己占了一个套房，而王道成、何其惕他们则由于人口多都占了好几个房间，不过两个最好的套房还空着，想来接待徐缙芳应该足够了。

安排好此事后，沈玉飞招了6维军前往钢铁厂视察，也是为了出席明天的开工仪式。钢铁厂所在的工业区目前已经开工的有炼焦厂、化肥厂、海产品加工厂、纺织厂、被服厂、制衣厂、印染厂、精盐加工厂、造纸厂、陶瓷厂，而玻璃厂、兵器加工厂、火药厂、肥皂厂、火柴厂、煤球厂、马车厂等一些需要保密的厂则建在了郁洲山东上。不过市场均未打开，目前产能有限、收益亦有限。

不过黄运的商业公司倒是运营得不错，目前在淮安、扬州、苏州、无锡、常州、镇江、南京等大城市都布局了商业网点，虽然铺面都不大，但目前销售的都是黄草坝运来的奢侈品，利润可不低。

但奢侈品的销量毕竟有限，等海州的工厂完善后，按毛延庆的意思是要模仿后世的综合体购物城的模式在各大城市布局，按他的说法是要改变大明的商业模式。不过沈玉飞对此并不看好，毕竟大明的商业环境远比不上后世，建一个购物城投入太大，而且目前商业渠道基本掌握在官绅势家手中，虎口夺食很容易受到打押。不过毛延庆上世是搞房地产的，对后世的万达、华润很是羡慕，不管如何他都想在一些地方试试。

当随着沈玉飞到厂区参观的王道成看到整齐的工厂区的时候，不禁瞪大了眼睛，华夏公司象变戏法一样在这片荒地上变出了这一片片的厂房实在是让人震惊，平整的道路、巨大的码头、砖砌的厂房虽然并无美感，但那气象却甚是宏大，每一个工厂都预留了扩展空间，而整齐的宿舍区更是让人感到兴奋，而从蔷薇河边引过来的一条人工河上已架起了密密麻麻的水力机械，蔚为壮观。

当沈玉飞组织各厂负责人开会时，也并未避开王道成，各厂负责人汇报了生产筹备情况，总体来说情况喜人，特别是海产品加工厂目前已经开始赢利，其他厂也开始试生产，预计到年底可以开始投放市场。

沈玉飞悬着的心放了一大半，不过各厂负责人也反应的几个问题，原材料供应紧张，资金紧张，工人还不熟练等。沈玉飞答应解决原材料供应问题和资金问题，至于熟练工的事情准备采用两条腿走路，一是各厂自己培训，一是到各地去挖人，这都是短时间内解决不了的问题。

会后，沈玉飞把王道成留了下来，说道：“老王，这些厂都会缴纳一成的税收，你要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负责收税，到时你这个大总管只会担心钱用不掉，哈哈哈！另外，城里的商家也要收税，就按大明的规矩三十税一，不要多收也不要少收，对于规规矩矩做生意的商家我们要大力扶持，对于不守规矩的商家绝不能手软。”

王道成笑着答应下来，这么肥的权利可不能从手中溜走了。沈玉飞笑眯眯的看着王道成，说道：“税务部门当然是肥差，但还会成立审计部门来监督，希望老王你不要让我失望。另外，老王你有没有一些渠道来采购原材料，到时可以跟华夏公司签约长期供应，利润不高但量大，细水长流吗！”

王道成大喜：“行，既然知州大人如此说，那我就联系一下家里让他们供应一些原材料，不过这个价格？”沈玉飞说道：“价格我们就不要参与了，让他们商对商去谈好了。对了老王，明天参加完开业式后你就回海州，以防巡按大人突然杀过来，我还有要去水泥厂、砖瓦厂去看看。”王道成答应下来

其实徐缙芳此时已抵达海州，正在一个士绅叫苗正春的家中，这苗正春却大盐商汪氏在海州的代理人，在得知徐缙芳要巡视海州后，汪氏就通知苗正春要做好招待工作，以便徐缙芳此行能让沈玉飞让出更多的盐务利益。

徐缙芳在享受了苗正春无微不至的照顾后，拖到了第二天中午方才起床，在丰盛的午饭过后，开始行使自己的巡视业务。苗正春陪着他先看了看海州后，看到一整个忙碌的大工地，徐缙芳说了句“滥用民力”。接着，苗正春陪着他去了板浦场，这才是他本次的重点。

海州到板浦场唯一的通道目前已被板浦华夏护卫连控制，建立了一个检查站。当徐缙芳等人妄图进入时被拦了下来，执勤的兵丁要求对方出示相关通行证，苗正春出面说道：“大胆，你知道我们是谁吗？”那名兵丁明显很是年轻，虽然看上去有一股精神劲，但稚嫩的脸庞不免让人看轻。

“对不起，没有通行证件一率不许进出，就是知州大人来了也一样。”那年轻兵丁虽然甚是有礼，但却寸步不让。苗正春掏出了十两银子往那年轻兵丁手里塞去，嘴里说着请多多通融的话。那年轻兵丁却后退几步，避开了银子，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进板浦想干什么？”

执勤时按规定只带了一把腰刀，但那年轻兵丁却把哨子含在了嘴里，万一有所不对马上通知战友。而只一名在检查亭里的兵丁也紧张起来，拔出了腰刀。苗正春一看不对，使了个脸色给跟来的家仆头子，本次出行徐缙芳未带他的手下，但苗正春却带了十来个家仆侍候着。

几个家仆拔出了手中兵器，向那年轻兵丁围了上去。陡然一阵尖锐的哨响，几个家仆身形一顿，那年轻兵丁猛然向后跑去，很快跑进了检查亭里，随后检查亭的大门关上，几个家仆跑上前去踹门，可是那门却纹丝不动，原来却是精钢所制，几人又跑到窗口，原本的木窗后面却关上了一面钢窗，几人呼啦啦拿刀砍了过去，把木窗砍得稀烂。

徐缙芳阴沉着脸让苗正春制止了几个家仆无谓的举动，准备离开这里。但这时已经晚了，远处一阵整齐的声音传来，这时他们现，在他们身后的桥面上有几个士兵举着奇怪的火枪对着他们，而板浦方向，一队约三、四十人的队伍跑了过来，那个队伍跑得如此整齐，倒让人听着好象一个人一样。

苗正春看向徐缙芳，徐缙芳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等那队士兵跑到后，为的喊道：“弃械不杀！”苗正春叫道：“别误会，这是巡按大人，尔等还不跪下迎接。”为的排长是从黄草坝带来的的侍卫，名叫黄远山，他是知道在华夏军里反复强调的是只要是战争状态，只要敌人没有放下武器，那就是敌人！

黄远山再次喊了一声：“弃械不杀！”只有一个家仆在如此肃杀的气氛中吓得丢掉了手中的兵器，其他人都看着为的那个家仆。黄远山的手往下一指，只听呯的一声，为的家仆腿上中弹，倒了下去。其余家仆一愣之下，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那些兵丁抢上前去，一个个用绳子套了起来。苗正春不停的喊着：“这是巡按大人、这是巡按大人！”但兵丁不为所动，把他跟徐缙芳也套上了绳子。徐缙芳冷眼旁观，任由兵丁套上绳子，黄远山还让人给那伤腿的家仆进行了包扎，而被套着的人只要不乱动，那些兵丁也不予理会。

徐缙芳大致确定了这些人并无杀人的打算，于是对黄远山说道：“我是两淮巡按徐缙芳，让你们知州大人前来见我。”黄远山回道：“既是两淮巡按，为何要私闯民地？你不知道这是违法行为吗？我已安排人上报衙门，相信很快衙门就会有人过来处理。”

果然，王道成听说徐缙芳被华夏公司扣押后，很快带着陈三策和一帮捕快赶了过来。在确认过徐缙芳的身份后，徐缙芳要求王道成立即抓捕黄远山，谓之非法拘禁朝廷官员。而黄远山则称，即使是朝廷官员也无权进入私人领地，作为朝廷官员的徐缙芳知法犯法，其必于官府面前告其仗势歁民，妄图掠夺民财，坚决不放人。

徐缙芳暴跳如雷，区区一个白丁居然敢藐视自己堂堂钦差，偏偏这白丁居然跟王道成说自己一来就带人打砸门岗，形同强盗，根本不象一个饱读诗书的官员，并强调要直接向官府递上状纸。

果然，黄远山递给王道成一份状纸，王道成接过一看，状纸无甚文彩，但把事情的经过写得清清楚楚，连造成了多少损失都统计了出来，极具华夏公司风格，最近这段时间王道成这样的文章看得多了，倒也觉得这状纸写得甚是精彩。

徐缙芳接过王道成递过来的状纸，看得七窍生烟，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状纸把冲突的经过写得一清二楚，甚至连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漏掉。徐缙芳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王道成。

王道成心中有数，虽然自己品级上要高于徐缙芳，但官场规矩上徐缙芳的实际地位却要高过他甚多，而且出身上徐缙芳是实打实的进士出身，而自己只是一个监生，天然低人一等。不过王道成也知道沈玉飞的风格，如果自己此时偏向徐缙芳，肯定会在沈玉飞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左右为难之际，陈三策附耳说道：“王大人何需烦恼，断狱自是由知州大人做主。”

王道成恍然大悟，是啊，自己只不过是同知，又不管断狱之事，此事推给沈玉飞即可。当下给徐缙芳告罪，言此等刑狱之事当由知州大人做主，不过知州大人要明日方回，还请巡按大人到宾馆暂歇，待明日知州大人回城自会处理云云。

徐缙芳叹了一口气，忍住了心中的愤怒，随王道成回到了海州宾馆，住进了原先就为徐缙芳留着的套房，并在晚上请了徐缙芳吃饭陪罪。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官场规矩就是这样，徐缙芳强忍怒意，食不达味的早早吃完后自回房间休息。

王道成留下与陈三策又喝了几杯酒，问道：“明睿兄，此事当如何处理？”陈三策笑眯眯的说道：“君如兄，你觉得知州大人如何？”

王道成想了想：“治政能手、爱民如子、天纵其才！”陈三策摇了摇头，说道：“君如兄漏了一点，深得圣心！”王道成恍然大悟，拱手道：“受教了，多谢明睿兄提点！”两人相视一笑。

第二天，沈玉飞从房山赶回，立即听取了华夏军内部汇报和王道成他们的诉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去拜访了徐缙芳，两人和和气气聊了一个时辰。随后，沈玉飞邀请几个当事人到了临时会议室进行审案。

事实清楚明了，很快沈玉飞下了断词，由于苗正春带领家仆持械硬闯由海州租给华夏公司之地并损坏门岗窗户，判决苗正春赔偿华夏公司修复款一两银子，并当场给华夏公司道歉，而华夏公司护卫队属于处自卫，无需担责。相关判决给双方过目后，签字留档。由于涉及两淮巡按，沈玉飞写了一封信给都察院说明情况，当然在给皇帝的信中也详细写了事情经过，并表明自己认为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如官员进入民众领地应有官府公文，否则官员可凭借权力随意剥夺私人财产，百姓对朝廷的信任将大打折扣。

随后几天，徐缙芳在王道成陪同下巡视了农场、盐场、工业区，其中几天还接受了几个士绅的投诉，主要是说政府勾结华夏公司占了他们的土地。不过王道成拿出了充足的证据证明那些土地都是抛荒地，而且士绅们也拿不出完善的合法手续，虽然徐缙芳极力主士绅们申说，但王道成坚持按章办事，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至于徐缙芳的巡视报告里怎么写，那就不是王道成所关心的了。

徐缙芳走后，王道成把详细经过向沈玉飞作了汇报，沈玉飞听后淡淡一笑，说道：“老王辛苦了，这些士绅想着摘我们的果子，还真是敢想，呵呵！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后续我会跟进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