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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问寻出事的时候,叶晚河正和伏辛在外旅行。
重逢后两人便一直保持了紧密的联系。也许是校友的缘分,也许是性格使然,神奇的是,尽管过去并没有过多的接触,真正相处后觉彼此尤其合契。和印象中不一样,叶晚河如今觉得伏辛虽然有着大女主外形,却是一个内心十分柔软的小女生。
例如伏辛一直说自己从小对做一名出色的家庭主妇怀有憧憬,小的时候耳濡目染母亲在父亲面前一副娇小的模样,很是羡慕。她曾经幻想过,自己读了名校、厉害的专业,但小孩一直不知道,直到小孩长大后的某一天偶然得知时,出连连的惊叹声。她眼睛里闪着光:“你不觉得那样很酷吗?”眼神里流露出如今网上流行的梗——“大学生的清澈和愚蠢”。
旅行的地方叫清溪港,是伏辛提议的。事实上风景也确实非常美,初冬的晚霞层层叠叠地铺展,宛如披着薄纱的油画,橙红的柔光透过云峦,轻轻洒在群山的唇尖,将一切都笼罩在温暖的余晖中。那些零落的树叶,在夕阳的映照下,在晚风的拂拭中,似微弱的叹息,显得那样飘渺却又清晰。
夜里,静谧时分,望着隔壁床睡得香甜的伏辛,一切仿如梦中。在这之前,她们和所有同床共眠的闺蜜一样,聊了大半宿,把半辈子的八卦都聊了个遍,大脑里充满着八卦带来的肾上腺素,使得叶晚河久久难以入眠。对于叶晚河而言,伏辛曾经就好像一个遥远的梦,她是那样美,那样遥不可及。而如今她就在自己身旁,同处一室,了无牵挂地沉睡着。
伏辛的背影,也是那样曼妙。她只穿着简单的家居服,瘦削的背,身体曲线伴随着安稳的呼吸微微起伏,一头黑色的卷,随意地散在枕头上。只遮盖到腰间的被子,似乎也不忍打扰她的睡梦,一只白净修长的脚往外伸着。很奇怪,她身上有着女人的致命吸引力,又同时有着天真可爱的品质。
“那你为什么还坚持不育呢?”叶晚河想起了睡前聊到的话题,在她听完伏辛幼年时的梦想之后,她出了这样的疑问。
听到这个问题,本来高谈阔论的伏辛微微停顿了一下,进而用叶晚河从未见到过的神色,正式地回答:“晚河,你小时候有没有看过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石女的故事。”
“是怎样的?”
“说的是有一个女孩,家境贫寒,初中都没有读完就外出打工供养家庭。在外面辛辛苦苦打拼多年,家乡的人却到处传谣她在外面做的是皮肉生意,传得有鼻子有眼,父母嫌她丢人,不让她回老家。她心里委屈极了。”
“然后呢?”叶晚河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
“后来,她在一众家乡人面前,脱掉了裤子,证明了她是石女。这才终止了谣言。”
叶晚河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巴,惊叹一声,过了一会,才想起来问伏辛:“这个故事跟你不想生育有什么关系呢?”
伏辛坐了起来,靠在堆叠起来的枕头上,侧着头看向叶晚河:“因为女人不需要,也不应该自证。”
小时候,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的伏辛,内心受到了震动。当然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想太深入,只感叹女主人公的不容易。越是长大回味,才渐渐从中受到巨大的启。
“每个女孩应该都曾经做过相夫教子、贤妻良母的梦。我也一样,我所设想的那些,都是依附于我丈夫为我所构建的一切。我要证明自己值得、配得上好的未来,所以我努力读书,考上好的大学,挑专业的时候我也挑对女生来说最难的,别人都说这个专业考研难,我偏不信,也考上了。但做这些,我不是为了追求我心中所想、所爱,而是为了证明我能行、我值得。”……
“每个女孩应该都曾经做过相夫教子、贤妻良母的梦。我也一样,我所设想的那些,都是依附于我丈夫为我所构建的一切。我要证明自己值得、配得上好的未来,所以我努力读书,考上好的大学,挑专业的时候我也挑对女生来说最难的,别人都说这个专业考研难,我偏不信,也考上了。但做这些,我不是为了追求我心中所想、所爱,而是为了证明我能行、我值得。”
叶晚河默默听着。
“同样,在挑选伴侣的时候,我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眼光。我没挑出身好的富二代、官二代,挑的是有潜质的、有能力、能出头的。事实上,我也证明了这点。”伏辛站了起来,站在落地窗边。窗外是星星点点的灯光,远离城市的喧嚣,远山与星空都显得如此低矮。她“啪”地点了一支烟,仰起侧脸,同时用手拨了一下头,推开了窗户,往外长长吐了一圈烟。“不好意思,烟瘾犯了……”
“没事。”叶晚河说。
“但是结果如何呢?”伏辛微微苦笑了一下。
至此,叶晚河才第一次现,伏辛对于钟问寻出轨一事,和世上绝大多数遭遇背叛的女人并无二致。同样,她也会受到伤害,也会感到痛苦。
“算了,不说他了。”叶晚河走到了伏辛身边,故作轻松地岔开了话题。按理说,好闺蜜应该陪着她一起痛骂臭男人,但是伏辛对于叶晚河来说,不只是那样而已。
失眠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显得那样漫长。叶晚河想起了调查钟问寻过程中的点点滴滴。
钟问寻的情妇名叫林可遇,和预想中的不一样,林可遇并不是那种俗不可耐、贪慕虚荣的女人。她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漫画家,也有广为人知的作品问世。长相甜美,说实话,第一次偷拍时见到她,叶晚河差点惊呼出声——长得和她记忆中大学时的伏辛十分相像。
不,也许不能说相像,而是整体给人的感觉,是如出一辙的。那种静谧的、温柔的氛围,让人与之相处时感觉到由内至外的安宁感。对,就是这样,正如此时此刻的感觉。
钟问寻本人长得高大,注重身材管理的他,看起来也是挺拔英俊,很有几分美男子气质。他们是由于工作关系认识的,钟问寻的公司掌控着林可遇大部分作品的ip。正如伏辛所知的那样,林可遇最近在和钟问寻闹分手。但钟问寻始终不同意,苦苦纠缠着。只可惜,查不到他们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只知道林可遇大约在五年前与钟问寻公司签约,成为其旗下力推的画手之一。在这五年里,林可遇以秀的身份大放异彩,于两年前推出的古风漫画小说《寒潭鹤影》还在连载中,广受二次元年轻人喜爱。
辗转反侧了一阵,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五点,天色微微白。
“得赶紧睡了,明天还要和姐姐去玩。”叶晚河这样想着,胡乱睡了。
孰料,早上八点刚过,就听到伏辛的惊呼。叶晚河从睡眠中突地惊醒,艰难睁开眼睛,看到伏辛坐在床边,耳边拿着电话,不时出低声说话的声音。
“好的,我马上赶回去。”紧接着伏辛挂了电话。呆呆坐着,不一语。
“姐姐,怎么了?”叶晚河问道。
“啊……”伏辛转过身子,对叶晚河说:“钟问寻死了。”朦胧睡眼中,叶晚河看不清伏辛脸上的表情。落地窗白色稍透明的窗帘轻轻地扬起一角,有风。阳台外面桌子上的烟灰缸,轻飘飘的烟灰,看来姐姐早就起床了。
就这么不着边际地想着,过了好一会,叶晚河才回过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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