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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1页）

爸爸没有接话，只是蹲了下去，扶着板子的最下方，好让爷爷继续完成手上的活。

老爷子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很要面子。说重了，他心里又难受。不说吧，又怕他受了委屈。

“爹，你和娘那有钱吗？能不能先拿我一点。”爸爸终究还是开口了。

“嗯，有，但在你娘那。”爷爷也是再等着爸爸开口。

“有多少？”爸爸感觉看到了一点希望，就直接开口问道，话语中也带有一丝兴奋。

“不多，5o块应该有。”爷爷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

“哦，好。”爸爸有一丁点失望，他的本意是希望能多拿一点，但爷爷已经话了，可能也就5o了。

“你找你娘去拿吧。”爷爷看出了爸爸的失望，但没有点破。

“好。”见门板马上装好了，爸爸也就松了手，转身准备离去。

刚走两步，爷爷又开口问道：“罚款多久上交？”

“一个星期。”爸爸头稍微回转了一下，轻声回道，他不想让爷爷看到他的无能。

“一个星期很快呀，你这缺口还差很大啊？”爷爷收拾着装门板的工具。

“嗯，是。”还是简短的话语，没有一点感情。

“把屋里那一千斤玉米卖了吧，应该能卖1oo块钱。”爷爷没有抬头，始终忙活着自己手上的事，他虽然不忍，但确实是没办法了。

“爹……”爸爸激动地转过身，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这是感激的心情。

其实他刚才是想开口的，但看着爷爷有点反感上户的事情，所以一直压着不敢说，生怕激怒了爷爷。

在爸爸的心里，爷爷怎么骂自己没关系，但他不能迁怒到自己的媳妇，娶了她进门，就不能让她委屈。

爸爸看着有些佝偻的爷爷，心里真不是滋味，可是又不得不让他帮助自己，真是好矛盾啊。

“爹，这次真的是辛苦你们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深深的敬意，这些年，爷爷和爸爸的相处都是很平和的。他们总是没有过多的语言，甚至没有更多的表情。

“一家人不说这话，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怪谁也没用，这都是你们的选择，希望小花以后能好好孝顺你们。”爷爷依然很平静，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一点波澜。

“嗯，会的，我们会教育好她的，让她以后也孝顺你们。”爸爸第一次在爷爷面前有一点点失态。

“呵，我们是享不到她的福了，能对你们好就不错了。”爷爷说完，就拿起收拾好的工具准备往堂屋走去。

“爹，我娘在哪儿呢？”爸爸没有接他的话，顺口问道。

“应该在坎下的地里摘菜，等下就回来了。”爷爷边走边说。

“好。”爸爸再次恢复了平静，他知道又要去面对自己的母亲了。

奶奶是个很传统的农村女人，她一直就是相夫教子的典范，不在屋里七嘴八舌议论别家的事，也从不打骂孩子，永远尊重爷爷所有的决定，说话也是细磨磨的。

妈妈进门快十年了，她们都没红过脸，什么好的都想着妈妈，有什么事也是及时跟妈妈沟通，不让妈妈反感，可以说得上是中国好婆婆。

没一会儿，奶奶就回来了，她提着一篮子青菜慢慢往回走，我们家住在村子的主路旁边，然后从主路又延伸了一条大概1米宽2oo米长的小路到我家。

奶奶走到我们院坝，就跟爷爷唠叨着：“你看这个菜都老了，再不吃都老完了。”边说还边用手摸了一把青菜。

“应季菜不就是这样，不及时吃就会老的，没办法。”爷爷知道，这是自然的规律，谁也没办法改变。

“可惜了，到时候实在吃不完，就扯回来喂猪。”奶奶的世界里，就是人吃的猪吃的鸡吃的，反正不会浪费一点植物，更别说粮食了。

爷爷没有接话，爸爸也从里屋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爷爷，就走向了奶奶。

奶奶已经把菜篮子里的菜倒出来，坐在房坎上开始挑选起来，把那些黄叶子，还有一些不能吃的野草挑出来，顺手把青菜的根也掐掉了。

奶奶在摘的就是我最爱的菠菜，可以凉拌，可以清炒，也可以打汤，打汤配上一点粉丝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喝的。而且菠菜也有补铁的效果，所以贫血的人可以多吃一点。

爸爸快步走到奶奶身边，很自然地蹲了下去，跟奶奶一起忙活着摘菜，这就是农村人的习惯，就算闲聊，也不能让手闲着。

“娘。”爸爸轻声叫唤了一声。

“艾，你今天累了一天了，就不要摘了，去休息吧，我等下就把饭做好了。”这是一个关心儿子的母亲，宁愿自己累点，也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受累。

“我不累，摘菜累什么累。”爸爸笑着说道。

“你们天天在地里劳作，能不累吗？”妈妈满是关心的话语，这是他们母子的相处模式，多年以来都这样，所以养成了爸爸有担当会疼人的性格。

“真不累，娘，有个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下。”爸爸觉得还是直接说重要的事吧，要不奶奶会一直念叨下去。

“啥事？”奶奶好奇地问道，她第一想法就是肯定这件事跟妈妈有关。

“那阵我也跟爹说了，就是为了给小花上户口罚了3oo块钱，我和小兰这边不够，想从你们这拿点。”爸爸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奶奶的脸色。

“3oo？？？”奶奶一听到3oo，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她可能只听到了3oo，没有听到其他的内容。

“嗯，3oo。”爸爸再次重复了一遍。奶奶的情绪因为3oo略显有点激动了，导致爸爸的心也一下子提了上来。

“怎么罚这么多呀，这真是要人命呀。”奶奶说话的语都加快了。

“嗯，没办法，违背了生的政策。”爸爸还是耐心解释着。

“哦，那现在怎么办呀。”奶奶平静下来后，说话也轻了很多。

“只能筹钱交罚款，要不花儿户口都上不了。”

“哦，那还差多少啊？”依然是担忧。

“我们只有5o，还差很多，所以我那阵跟爹商量能不能从你们这拿5o？”爸爸试探性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