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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谋 划（第2页）

他也想到了姐姐、姐夫一家人，他知道他们一定希望他活下去，哪怕他杀了人，杀了很多人。因为，他是她们的亲人。

那年刚进腊月里的时候，陈正南的姐姐托人带话给他，请他去自己家过年。

当着师傅们的面，他开心地答应了。

也是在那天，何家班的班主答应他，过了年就给他开工钱，工钱还有些偏高，这就是说，他的学徒结束了。

他知道，这不光是他活干得好，手头勤快，何班主更有一份深深的同情在里面。

他知道，何家班一帮人都是好人。

只是可惜，自己是没有机会报答他们了。

陈正南原本计划过年时动手，但是一想到过年时路上人稀，出逃在路上容易让人起疑心，便临时决定在腊月里动手。

动手前两天，陈正南故意在拉大锯时用了蛮力，还让人看见，之后他便是一声惊叫，说是闪了腰，坐在地上疼得叫唤。

两个老师傅忙过去看他，扶起来让他回工棚休息，又慌忙去给他买治伤的抹上。

次日，他以此为借口请了假去集上看病。

他师傅不知道的是，在集上他根本没有去寻郎中，而是直接去西市卖了家里的骡马，去铁市街买了三把大小不同的尖刀，藏在他给自己买的几身衣服里。

他又去买了两大块猪肉和一些面饼，在傍晚快黑时回到家中。

他原本想着把家里的田地和房院典当了，这样自己手里可以得一笔钱，逃亡时手里宽松些。

但一想到典当房屋、田产是件大事，说不定会惊动林家的人，想到此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父母留下的现银、铜钱，加上卖骡马的钱也许够吧，他想。

陈正南记起从前在私塾里念书时，时常遇见在县衙里公干的林士标时常是在天黑时，骑一匹黑马回家，但不是每天都回。

因此，回家之后的当天晚上，他便在黄昏时来到村子通往县城的小路上，躲在远处的树林里守候。

那天，直到半夜他也没有看见有人骑马往村里去。

星光满天，他才在黑暗中回了家。

第二天黄昏，他照例去小树林里守候。

冬日的黄昏里，寒风刺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肃杀之气。渐渐下沉的夕阳侵蚀着冻红的云层，西天被浸染成一片金黄。

在落日的余晖映照下，寂静的村庄袅袅炊烟升起，给这寒冷的世界带来了一丝静谧和温暖，可是，陈正南却感觉不到这世间的美好。

这次他没等多久，天刚杀黑便看见远远有人骑马而来，而且明显可以看出是匹黑马。

那人渐渐近了，他认出来果然是林士标，便立即蹲下树后，不敢出一丝声息。

林士标远去后很久，陈正南平息了愤怒而又紧张的心情，在黑暗中摸回家中。

到得家中，他先是把腌上的猪肉取出，放在锅里用柴火煮上。

之后，他把要出门的包袱铺开，放上衣服、鞋袜、银包、铜钱袋，在昏暗的灯火中仔细打量着自己家房院内外，样样摆设，不由得心中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