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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克莱因蝶（第2页）

至于平野弘树本身，根本就不重要，甚至是他会陷入梦男的规则，其实早在七天之前——司无月制定好计划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司无月查询过东京都区域内，所有精神科医院日常活动的信息。

现这些医院都订阅了读者报、朝日报、每日晨报这三家报社的日刊，用来作为午饭的伴餐读物。

虽说这三版报刊都是那种上了年纪的大叔才会喜欢看的、布较为正经新闻的报纸。

但是报纸的版面上，也预留了很小的一部分，用来刊登一些像是简短的“灵异话题”、“都市传说”这类比较吸引人的内容。

因此，司无月仅仅只是在这三家报社主编的住所附近，扔了几张梦男的照片，让他们陷入到梦男的规则进而梦到梦男，他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而平野弘树会陷入梦男的规则，也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由于梦男在网络上本来就很有话题度，再加上那些主编切实有了梦见梦男的亲身经历，这三份报纸自然而然地也就刊登了关于梦男的故事，并且，把最为重要的梦男长相作为配图也一同刊登。

现在看来，他的计划虽说不是十分完美，但从效果上看还是很成功的。

至少不会像直接接触平野弘树、或是通过精神科医院的工作人员往里面传递信息那样，留下具有指向性的线索。

而司无月最主要的目的，即确认梦男第二项规则中的“刑罚”到底是什么，眼下也已经有了结论。

甚至是，从他刚进入到平野弘树的梦里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梦境世界中的一切。

因为梦男第二项规则中的刑罚，其实就是字面意思——各式各样折磨人肉体与心智的酷刑。

但是这种酷刑，根据施加对象的不同是会不断生变化的。

比如平野弘树，他从心底里最不愿、最害怕见到的事情，就是回想起当初虐杀他的妻子平野美津子的场面。

再之后，是害怕自己对别人的折磨和虐杀、摧毁别人的幸福这种事情，会有一天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以上两点，梦男都贴心地帮他实现了，甚至是让他在梦中梦里面循环往复，永无止境地被他最害怕的事情所折磨。

除此之外，梦男还有别的“设定”更让司无月觉得意外。

似乎是为了让“梦男的刑罚”能够绝对成立，笔记“自作主张”地为梦男补充了两点隐藏“设定”。

第一条是，梦男会将“罪业深重者”的意识困在梦中，让其永远无法醒来。即便是从梦中醒来，也是处于另一层梦里，无限层数的梦会向现实延伸，并且永远无法到达现实。

就好像梦境是一所绝对无法逃离的监狱，“罪业深重者”必须留在这里接受梦男的“刑罚”。

至于第二条，司无月就觉得有些诧异了。

因为第二条是——

梦男在梦里，会处于一种“伪全知全能”的状态。

仿佛是笔记为了让梦男在他人的梦里，能够看穿其身上的罪业，所自行补充的设定……

再或者，是笔记为了使“梦男在梦里对任何人都具有处刑的能力”这一点绝对成立，而做出来的设定。

难道说……

得知了这一条情报，司无月几乎本能地就反应了过来，

这意思就是……

换言之，如果没有这一条补充设定的话——就会确实有“人”，能让梦男在梦境里也没有办法处置？

几乎是司无月来到平野弘树梦境的瞬间，就得知了这一点，也立马做出了以上猜测。

因为他花费了1oo「罪业点」短暂地拥有了梦男能力的体验卡，所以在他来到这里时，也像梦男一样，在梦境世界实现了全知全能。

这是一种不好用语言描述，并且十分奇异的感觉。

如果非要打个比方的话，仿佛眼前的世界就是一款3a大作的开放世界游戏，而司无月则是获得了管理员权限，像是直面游戏后台数据库中的代码一样，到处都是复杂的信息，在不停地浮动变换着。

从空气中运动的一个分子，到一粒微尘、一只螨虫、一株花草，再到一棵树木、一辆汽车、一栋大楼，甚至是树上的每一只蚂蚁、汽车的每一个零件，大楼的每一片砖瓦，都有无数复杂的信息不停交替、变换着出现在他眼前。

就拿平野弘树举例子。

司无月不仅能从他身上清楚的看到，他的身高、体重、臂展、腰围这些外在的数据，还能看到他有多少根头、有多少个毛孔、身体里有多少只细菌和病毒并都分别是什么、各类组织及器官、器官系统当下的状态等等……

乃至他身上共计有多少个细胞，又分裂了多少次，此刻有多少个细胞新生、有多少个细胞死亡……这些信息此刻都一览无余。

除了这些，还有他早上几点醒来、早饭吃的什么、喝的那杯水里又有多少个水分子、到目前为止一共眨了多次眼、客观上他的所有经历和运动、以及主观上他对于外界的感受和想法，每时每刻，心里不经意诞生的一个念头……统统这些，都被信息所记录着。

在司无月的眼中，平野弘树并不是“人”的形象，而是被由表及内的层层信息所包裹，一个行走的像卷心菜一样的信息库。

而且，这种全知并不会局限于司无月的视角，而是像第三人称的上帝视角一样，不仅可以居高临下地看到每一条信息，还可以宏观到视距越光锥乃至整个宇宙，微观到视界没有下限，让他直视量子世界乃至普朗克尺度。

在这种视角下，司无月仿佛直观地看到了什么叫做：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