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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杉？”舒窈愣了愣，有些试探性地轻声喊他。

没有回应。

自己好像……又坏事了吧？舒窈苦笑，人家明明是把自己当朋友关心自己，结果自己还一再地岔开话题不当回事，换了是谁都会生气的吧？但，有什么办法呢？有些事，就算再难过，永远也只能烂在自己心里，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口啊。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舒窈低头，轻声道歉，“最近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但是……我不能说，对不起，谢谢你。”

“上次是谁跟我说‘有不顺心的事有什么关系，谁能一辈子都如意的？’还有什么‘有挫折算什么啊总能跨过去的’？你看哥，说不定以后大学文凭都拿不到呢也没怎么样啊还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少年回头，一脸满不在乎地吐槽。

“哪里学来的毛病？”舒窈抱着膝盖哭笑不得，“没大没小的，对着我还敢自称是哥？”

“喂舒窈！”少年忽然正了脸色，出声喊她。

“嗯？”舒窈歪过头看他。

“那什么……”少年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不自然的红晕，视线有些飘忽，像是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又把目光投到了舒窈的脸上，“上次你可以听我树洞，我现在也可以让你树洞，不过你要是真不想说就算了。”

“你要是难过的话，哭出来会好一点。那什么、我就吃点亏，肩膀借你靠吧。”

舒窈怔住，眼前的少年显然是从来没有过安慰女孩子的经验，满脸都写满了局促和紧张，眼里却满满的都是关心和担忧，只觉得忽然间鼻子一酸，有些狼狈地别过头去避开了少年的视线。

自从那天小究叫了自己阿窈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哭过了。许杉说得对，哪怕不能解决问题，哭出来也算是一种发泄，会让自己好过一些，可是……她不能哭啊，她是累、她是难过，但……小究一定比自己更累更绝望，她又怎么能再让他更加担心？更何况，她是姐姐啊……为了她的弟弟，她总要撑下去，直到——一切回到正轨的那一天。

许杉看着那人慌乱地别过头去，看着她嘴角温柔的弧度一点一点消失，看着她低着头、抱着膝盖整个人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微微倾了倾身子，慢慢地伸了手，虚虚地揽过她的肩膀把人按到了自己怀里。

短短几个动作，许杉却觉得自己好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一样，整张脸烧得发烫，好不容易终于让人靠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腾出了一只手来顺手摸了摸脸——烫也就算了，还满脸都是汗！

少年的肩膀还有些单薄和削瘦，带着明显的僵硬和紧张，但是……这个怀抱，很温暖，很真诚，也很……温柔，忽然就让她想起了以前的舒究，当初的那个少年，还没有现在这样结实宽阔的肩膀，一样有些单薄、却也一样……真诚而温柔。

“咳咳……没人看见的，你别担心。”

许杉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肩膀上忽然就是一热，低头去看的时候，肩上原本浅灰色的衣料已经晕开了一团深色的痕迹，靠在自己肩头的人全然失去了平时的镇定和狡黠，轻颤着身子流泪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安安静静地、无声地任由眼泪一点一点浸湿了自己的衣服。

许杉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上像是被揪住了一样开始隐隐作疼，这种感觉有些陌生，让他一下子就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但……现在似乎并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少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无声流着泪的人，眉头一下子拧得死紧——

舒窈看着柔弱，却绝对不是脆弱好欺负的人，这一点，看她整治学生的时候有多“心狠手辣”就知道了，绝对是个腹黑的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她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两个人就这么默然无言地坐着，有一种温暖却哀伤的气氛一点一点弥漫开来，一直到有一阵铃声打破了这种寂静。

舒窈几乎是在铃声响起地同一时间就从少年的肩膀上弹了开来，有些手忙脚乱地抹去了脸上的眼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终于接通了电话。

“姐，你下课了吗？”是舒究的声音。

怕被舒究听出自己声音里的异常，舒窈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但……舒究终归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人，哪怕只是短短的一个字，舒究也听出了些不太正常的味道，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地问：“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舒窈努力掩饰自己声音里的哭腔，“我就是……刚刚睡醒。”

“没事就好，”舒究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若无其事地开口，“那你出来吧，我在c大门口，我们一起去吃午饭。”

真的没事吗？他怎么可能听不出舒窈声音里的颤抖，可……他又能说什么呢？舒窈不说，他也只能当做不知道——这一切，不都是他造成的吗？

舒窈点头挂掉电话，正要起身，一抬眼就看见少年的一双眼睛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看，眸色里满是担忧，心下一暖，用纸巾仔仔细细地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起身离开：

“一会儿要记得去吃午饭，好好念书，我先走了，谢谢你。”

“舒窈！”少年喊她。

“嗯？”舒窈回头，就看见少年仍旧坐在原地，脸色微红，正仰着头看自己，目光一片清亮。

“我一定会顺利毕业，也会做一个画家的！”

“我知道。”舒窈点头——这个孩子，本来就是极其出色的，只要他愿意努力，没有什么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