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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萱低头想了想，今日桂云专门来接卫蘅，还和自己分开了马车坐，肯定是出了大事，可是卫萱怎么想，也想不出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儿值得老太太大发雷霆，弄得整个院子的人都跟惊弓之鸟一般。&ldo;不行。&rdo;卫萱又转身往瑞云堂走。桂云见卫萱去而复返，赶紧上前道：&ldo;二姑娘，可是有事？&rdo;卫萱将桂云拉到一边，&ldo;桂云姐姐，三妹妹究竟做了什么，让老太太这样生气？我进去劝得劝不得？&rdo;桂云赶紧摇头道：&ldo;二姑娘还是先回去吧，老太太也是为了三姑娘好。&rdo;卫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可也只能叹息一声，回了她的舒荷居。至于卫蘅这边，她跪得膝盖头疼了，老太太都还没发话，她就只能乖乖地跪着，连姿势都不敢换。何氏见了，又心痛又心急。☆、前因成好在老太太终于开口了，&ldo;蘅姐儿，你跟祖母老实说，你同你致表哥是不是私下有了首尾？&rdo;这句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何氏万万没料到老太太会往这个方向想。&ldo;娘！&rdo;何氏张大了嘴巴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却不搭理何氏，只看着卫蘅。卫蘅也是微微张着嘴望着老太太，不知道她这是唱哪一出，但是在老太太凌厉的眼神下，也只能乖乖地道：&ldo;孙女儿同致表哥是清清白白的。&rdo;老太太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继续道：&ldo;你娘说你同意嫁给你致表哥，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孩子年轻不懂事，闹出了什么私定终身来。既然你说不是，祖母就放了心。起来吧，到祖母身边来。&rdo;卫蘅被老太太这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动作给搞糊涂了，想站起身，结果膝盖痛得往前一弯，就扑在了老太太的腿上。老太太亲自将卫蘅扶起来，摸了摸她的脸蛋道：&ldo;既然你同你致表哥清清白白，只有兄妹的情谊，那你告诉祖母，是不是他们家挟恩图报，你才同意嫁给他的？&rdo;在卫蘅开口之前，老太太又道：&ldo;你放心大胆的说，一切有祖母给你做主，他虽然救了你们母女，但是报恩有千千万万种方法，绝不能拿自己的亲事去报恩。&rdo;卫蘅这才算是知道老太太为何刚才要来那一招了，心里一酸，她知道老太太是真心疼爱自己，为了不让何氏责怪她，先就来了这么一出苦肉计，明明白白地让卫蘅说出了她对何致无意来。卫蘅一把搂住老太太的腰，流着泪道：&ldo;祖母，都是孙女儿不孝。致表哥和小舅母从来没有挟恩以报，都是我自己自私，光想着自己了，忘记了祖母会舍不得珠珠儿。&rdo;老太太推开卫蘅道：&ldo;你既然知道你不孝，怎么还应下这亲事？你就忍心让祖母以后都孤零零的一个人？&rdo;老太太替卫蘅擦了擦眼泪，&ldo;珠珠儿啊，你虽然心地良善，可从来不是糊涂之人，若是这次不出这样的事情，你会想着嫁给你致表哥吗？&rdo;老太太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何家虽然一句话重话没有说过何氏和卫蘅，也没有挟恩以报，但他们是拿准了何氏和卫蘅两个心软的，知道她们肯定会心怀内疚，自己送上门去。卫蘅知道糊弄不过老太太，自己擦了擦眼泪看着老太太道：&ldo;祖母说得对，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致表哥伤了眼睛又破了相，孙女儿心里只感激他救了娘亲和我，没有他，可能我都已经不在了。我心里内疚，如果致表哥寻不到好亲事，以后的嫂嫂对他不好的话，我一辈子也难以安心。&rdo;卫蘅站起身，重新跪在老太太的跟前，重重地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ldo;老祖宗，以后蘅姐儿会常回来看你的。&rdo;老太太满脸都是泪，有时候女孩儿教得太好了，也不是好事，像卫蘅这种，别人有害于她，她都会奋不顾身去救人，若是有恩于她，她更是涌泉以报，更何况，何致还对她和她娘亲是救命之恩。老太太哭道：&ldo;这都做的什么孽啊，咱们家以后再也不许僧尼上门，以后也不许再去算什么卦，拜什么佛啦。&rdo;老太太这是把一切都怪在了卫蘅她们玉垒山一行之上。何氏松了一口气，以为老太太这样就算同意了。哪知道老太太拉起卫蘅道：&ldo;珠珠儿，祖母知道你想报恩，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一张脸，又远在杭州，何家今后护得住你护不住你？你爹爹虽然可以护着你，可万一出了事儿，你在南边，你爹爹也是鞭长难及，到时候你怎么办？&rdo;这一点儿，卫蘅还真没有想过。何氏赶紧道：&ldo;老爷说了，以后让她小舅舅把生意转到上京城来，致哥儿也可以捐官，走走门路也不愁实缺。&rdo;老太太不搭理何氏，又继续对卫蘅道：&ldo;珠珠儿，你如果嫁给致哥儿，你可想过，今后你就是商人妇，你现在的朋友可能都会看不起你，女子出嫁从夫，你娘家再尊贵，可决定你脸面的都是夫家。你受得了么？&rdo;卫蘅想着自己上辈子嫁给范用，其实已经经历过一些白眼了，永平侯府在上京城也就是个侯府的名字好听而已，又不是世袭，卫蘅生的儿子已经不能袭侯爵了。若是没有卫蘅的嫁妆支持，永平侯府真是可以用破落户来形容了。卫蘅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忍受那些轻视，因而还是点了点头，&ldo;孙女儿都明白。&rdo;老太太叹息一声，还是不看何氏，只道：&ldo;这件事容我再想想。&rdo;老太太这一想，直到四月二十六靖宁侯六十大寿，也没给出答案来。四月二十六是庆寿的正日子，这一日宴请朝中大员和各勋贵世家，男宾的宴席就设在位于靖宁侯府中轴线上的和熙堂前的院子里。女眷则被引到了花园里，在&ldo;清色怡芳&rdo;设宴。今日靖宁侯府并没有请整个戏班子来唱戏，而是将上京城内各大戏班子的名角儿都请到了。客人里面有戏迷的，今日可就大饱眼福和耳福了，不闹到三更那是不会散席的。卫蘅一大早就起来起来梳洗妆扮，因为是六十大寿这等喜庆的事情，所以卫蘅特地挑了一袭妃红地绣蝶戏牡丹泥金裙，金地暗缠枝牡丹纹的宽束腰，束腰正中系着粉白和妃红相间的丝绦，下面垂着一个金镶玉镂空雕双鱼戏荷的香囊，里面是她自己调的香，清清爽爽的冷香，在已经开始热起来的初夏闻着格外的舒服。&ldo;姑娘这样打扮起来真好看。&rdo;木鱼儿在一旁痴痴地赞道。卫蘅嘴角一翘，&ldo;你这样像是没见过似的。&rdo;木鱼儿道：&ldo;也不是，只是看多了姑娘穿素净的衣服，今日乍一看，觉得真两眼。姑娘这就叫做，淡妆浓抹总相宜。&rdo;卫蘅笑道：&ldo;哟，你这都开始酸诗词了。&rdo;木鱼儿笑道：&ldo;陆……&rdo;木鱼儿话还没说话，就被念珠儿抢白道：&ldo;行了行了，还不去替姑娘拿鞋子。&rdo;木鱼儿也知道自己一时忘形，说错了话，赶紧转身去给卫蘅挑鞋子。卫蘅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低头喝了一口茶，为了怕刚上的口脂花掉，念珠儿是将芦苇管放到杯子里，让卫蘅喝的。片刻后，木鱼儿就提了卫蘅的鞋子来，一双妃红色绣金芙蓉花缀珠鞋，那鞋面上的珍珠有莲子米大小，瞧着又精致又漂亮。这样的鞋子拿来当酒杯喝酒都使得。卫蘅装扮好之后，直接去了花园里，何氏早就去了，有那平日走得近的夫人、太太会来得早一些，何况还有些远道而来的亲戚就住在靖宁侯府里，何氏和木氏自然要帮着招呼。卫蘅走到一半，就在九曲桥上遇到了卫萱。卫萱今日穿了一席洋红的芙蓉暗花织金罗裙子，她这副模样，就是卫蘅都少见，不过卫萱的气质清华，无论什么衣裳都压得住，这一身穿在她身上，越发衬得她雍容典雅。&ldo;二姐姐。&rdo;卫蘅出声招呼道。卫萱闻声望去，正好看见桥头的卫蘅，眼里闪过一丝惊艳，&ldo;你真该多穿些鲜亮的颜色。&rdo;卫蘅嘟嘴道：&ldo;说得好像我穿素净的衣裳就不好看似的。&rdo;两姐妹一路说说笑笑地到了清色怡芳，两朵姐妹花把清色怡芳周边的牡丹、芍药的颜色全给夺了，叫那些夫人、太太看了，都羡慕张老太太的福气。张老太太笑着谦虚了一番，又想起卫芳，只可惜卫芳还在守节，今日这种情况，也没有过府来，不过早早就绣了一座百寿图的屏风过来，今日就立在张老太太的坐榻之后。也有懂行的夫人问起，&ldo;这是谁绣的？可真不容易，一百个寿字个个儿都不同，这绣工也精致，半点儿阵脚看不见。&rdo;张老太太这时候就不谦虚了，&ldo;这是我大孙女绣的，你们只看得见这一面儿，另一面儿也好看。&rdo;&ldo;是双面绣？&rdo;礼部尚书夫人，也就是卫蘅四嫂窦娴的娘亲华夫人惊讶地问。张老太太点了点头，一众夫人都闹着要看另一面，索性屏风后面留的余地挺大，完全可以走过去欣赏到。另一面是彭祖送桃。那彭祖是有名的长寿星，据说活了八百岁，这幅画的寓意极好，不过最难得是拿彭祖的须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还有那仙桃的颜色，由红渐粉，再渐白，细腻得仿佛真桃一般，让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