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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4救人（第1页）

其实鸭子跟山猫都没得事，他两个从东边的小山上下来，绕到庙子跟前；庙子前头，照样竖着几个一丈多高的泥菩萨，正满面慈悲的看着这个纷扰的尘世；菩萨前面的石台子上，有些已经蔫了的花花草草。两个人冲过去，躲在石台子后头看了一阵，没有现异常情况，就一左一右往庙子里冲过去。哪晓得还没有冲到门口，就响起两声枪响，鸭子打了个栳窜（踉跄），一个跟斗摔到地上，但马上爬起来冲过去，贴到大门右边站到，山猫端起机枪，朝大门里头打了个连，干掉两个鬼子，跟到跑过去，贴到大门左边，换了弹夹，问鸭子道“怎么样？”

鸭子笑道“死不了！”

山猫说了声好！伸出脑壳看了看，跟鸭子打了个手势，跳进大门，还没有看清楚庙子里啥子情况，从大门两边窜出来两个鬼子，挺起刺刀向他扑过来；山猫搞不赢（来不及）开枪，举起ZB26挡开一把刺刀，飞起一脚，把另外一个鬼子踢倒，调转枪口就是一阵扫射，两个鬼子顿时了账。鸭子也跟到进来了。

庙子里面除了泥菩萨和几顶野战帐篷，格外没得啥子，两个人到处看了一圈，没有现啥子情况，急急忙忙出来，朝乌鸦他们那边冲过去。

再说鬼子小队长横岗秋叶看到敌人一共才五个人，居然敢冲下来，简直有点太小瞧他们了，不由得心头火冒。抽出指挥刀，向山坡上一指，喊道“哇叽格格——”

剩下的三十多个鬼子马上退了枪膛里的子弹，端起三八大盖，朝乌鸦几个迎上来。乌鸦打空冲锋枪里的子弹，拔出手枪、短刀，冲进鬼子群里；大胖、南瓜、板凳三个也跟到冲过去，跟鬼子拼成一团。

莽哥身上有伤，动作慢点，落到他们后头，反手拔出千代，朝最近的一个鬼子扑过去；那个鬼子呀的怪叫一声，端起刺刀向他捅过来。莽哥让开刺刀，居高临下，双手握住千代，当头一刀，把那个鬼子连枪带人劈成两半截。鬼子小队长横岗秋叶军衔不高，却是行家，看到千代的威力，晓得非同一般，起了贪心，提起武士刀绕到莽哥上头，双手握刀，迎风一刀斩，向莽哥脑壳上劈下来。莽哥不躲不闪，举起千代迎上去，两把刀碰到一起，只听到一声轻响，横岗秋叶只觉得手上一轻，眼前寒光闪了两下，就啥子事都不晓得了。

莽哥虽然跟大胖练过一段时间刀，但刀术一般，只是千代太霸道，当者无不披靡，很快就冲到乌鸦几个身边。弟兄几个间隔两、三公尺，抱成一团，在鬼子群里左冲右突，每到一个地方，就有几个鬼子倒下去。

山猫跟鸭子两个也冲山坡底下冲上来，打空了枪膛里的子弹。鬼子一个曹长看到山猫没得子弹了，挺起刺刀，一刀接一刀的向山猫刺过来；山猫的轻机枪不能上刺刀，只好左遮右挡，连连后退。那边莽哥看到，正要过来帮忙，山猫突然大吼一声，丢了轻机枪扑过去，抓住鬼子曹长的脚一拉，跟到扑上去按住，抽出刺刀插进他的心窝子，紧接着两个翻滚，躲开一把刺刀，顺手抓起身边的三八大盖竖到地上，刀尖朝着那个冲过来的鬼子。那个鬼子刹不住脚，自己扑到山猫的刺刀上去了。

山顶上的无二爷看到下头乱成一团，不敢开枪，怕伤到乌鸦他们，哪里肯在一边看闹热，抽出双枪——在五班，只有他一个人有左右开弓的本事，而且枪法还不错——跟到板凳屁股后头，一瘸一拐的冲下去。

还没有到半山腰，三个鬼子就冲了上来，无二爷毫不客气，双枪齐，三个鬼子顿时了账；这时，侧面一声怪叫，一个鬼子端起刺刀向无二爷刺来，无二爷甩手一枪，把他干掉。哪晓得旁边一个鬼子朝他冲过来就是一刀，无二爷腿上有伤，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看到刺刀捅进自己肚皮；几乎同时，他手里的枪也响了，剩下的子弹全部打到那个鬼子身上。

无二爷丢了双枪，伸手拔出身上的刺刀，捂着肚皮倒在地上；一个鬼子端起刺刀冲过来，朝他连扎几刀，无二爷两个翻身，朝山坡下滚去；那个鬼子看到这种耙和（软、便宜），哪里肯甘心，跟到撵下去，哪晓得脚底下遭石头绊了一下，也顺到山坡滚下去，正好滚到无二爷身边，枪也不晓得搞到哪去了。两个人马上抱成一团，厮打起来，无二爷身上有伤，遭鬼子按到地上，抽出匕扎进他肩窝子。没等鬼子拔出匕，无二爷左手按住鬼子拿匕那只手，右手摸起一块尖石头，死命砸到他太阳穴上。鬼子惨叫一身，遭无二爷翻身骑到身上，举起石头，接二连三的砸到脑壳上，直到脸遭砸凹下去，连他妈老汉儿都认不出来，无二爷才停下来。

无二爷将将挣扎到坐起来，看到两个鬼子挺起刺刀冲下来，不但没有虚火（害怕），青白的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两个鬼子还没有弄醒豁（明白）啷个回事，觉得背上一凉，就找真的鸡脚神吴二爷（四川传说中的恶鬼）去了——原来莽哥在旁边看到无二爷情况不好，冲过来帮他解决了难题。莽哥干掉两个鬼子，突然脚底下一软，拄到千代倒在地上，无二爷连忙爬过去，把他扶起来，看到他两个眼睛紧闭，腰杆上湿了一大片——只是满身黑灰，看不大出来而已——连忙帮他脱了衣裳，解开绷带和一个贴身的小包袱，现他原来的伤口已经裂开了，正汩汩的往外冒血，旁边还有个生伤。无二爷飞快的拿出急救包，帮莽哥止了血，消了毒，重新包好，取下水壶，一滴一滴的倒在莽哥嘴巴上。过了几分钟，莽哥哼了一声，睁开两个眼睛醒了。

这时，山坡上的战斗也差不多煞角（音sage，结束）了，只有几个鬼子在拼命抵抗，哪里遭得住乌鸦他们刀砍枪刺？不到一杆烟的时间，就集体到靖国神厕报道去了。

乌鸦几个打扫完战场，给没有死硬的鬼子补了枪，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大胖坐下来，说了声真他妈过瘾！接着咕咚一声歪倒在地，乌鸦爬过去把他扶起来，抹了抹脉，翻开眼皮看了看，晓得是累到脱了力，休息一哈儿就好了——这一仗，弟兄八个人，跟一个小队的鬼子硬拼这一场，虽然全歼了鬼子，但一个二个（个个）也是累得七齁八喘（气喘吁吁），差不多都添了新伤。

山猫跟鸭子走过来，把庙子里的情况跟乌鸦说了。几个人在山坡上坐了一哈儿，乌鸦命令弟兄几个根据爱好，各人找些枪支弹药——他们的弹药都不多了，m1步枪和m1928a1冲锋枪子弹跟鬼子的6.5mm口径子弹不一样——重新武装起来，你搀我扶的下了山坡，向庙子那边走过去。南瓜回到山顶背起电台下来，看到坡底下还有挺大正11式轻机枪，顺手提起来，往身上塞了七、八个弹夹，跟到朝庙子那边去了。

几个人进了庙子，乌鸦还不放心，命令弟兄们里里外外又搜了一遍，现确实像山猫跟鸭子说的那样，一个人也没得，这才喊南瓜到门口警戒，其他弟兄在鬼子帐篷里坐下来，互相包扎一下伤口，吃点干粮喝点水，好好歇一哈儿（一会）。过了半个多钟头，弟兄几个才缓过劲来，各人嘴巴上叼起烟，站起来走出帐篷，活动活动手脚；无二爷伤得太重，留到帐篷里没有出来。

突然，山猫轻轻嘘了一声，弟兄几个顿时紧张起来，站到原地尖起耳朵，听到庙子里有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很远，又像是就在跟前。山猫听了一阵，往墙边的一个站到地上的泥菩萨指了一下，轻手轻脚跑过去，把耳朵贴到墙上，朝乌鸦点了点脑壳；乌鸦过去贴到墙上一听，声音果然是从后面传出来的。

那个菩萨有点像中国神话里面的拿蛇天王，左手拿蛇，右手拿降魔杵拄到地上，吹胡子瞪眼睛的，一副凶暴暴的样子。几个人盯到泥菩萨上下左右看来看去，莽哥突然指着泥菩萨的手，说道“看这里。”

乌鸦顺到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天王降魔杵靠近手的地方格外光滑，连忙打了几个手势，弟兄几个连忙散开，举起枪指到泥菩萨。乌鸦转过脑壳看了看弟兄们，伸手握住降魔杵，左右一转，只听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泥菩萨动了，慢慢的往一边转过去，后面露出个门口，里面有道往底下去的石梯子。这时，下头又传来一阵哐啷哐啷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摇铁门，这回声音很大，连门口警戒的南瓜都听到了，跑进来看到这个情况，跟乌鸦对了个眼神，笑了。

乌鸦又打了个手势，跟山猫轻手轻脚顺到石梯子下去，后头是莽哥跟鸭子两个，和乌鸦他们间隔三公尺左右；南瓜带着大胖、板凳两个守到门口。乌鸦四个摸到石梯子底下，现下面有条走廊，墙上挂了几盏汽灯，走廊两边全部是装了铁门的房子，里面关满了人，只是房子里面黑黢黢的，不晓得是些啥子人。那些人看到有人进来，哐当哐当摇着铁门，大声喊叫起来，震得乌鸦几个的耳朵嗡嗡乱响。

乌鸦把手指竖到嘴巴边上，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摇门和喊叫的声音果然小了。乌鸦走到一个门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被关在这里？”

里面的人大眼瞪小眼，像是听不懂乌鸦的话。这时，隔了两个房间，一个声音喊道“中国人！是中国人！哦，上帝，我们得救了。先生，请到这边来，我给你说。”

乌鸦连忙走过去，那个人用带着苏沪口音的中国话对他说，这些遭关到地底下的人，是来自英国、美国、比利时、法国等多个国家的记者和传教士，希望乌鸦救他们；他叫阿历克斯．华莱士，是个神父，以前在上海住过。

其实乌鸦心里早就有预感，这些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得到证实后，欢喜醸了，连忙命令莽哥几个开锁放人。牢房一打开，里面的人一窝蜂的冲出来，乱哄哄的向上头跑去，把乌鸦几个丢到后头；上头守到的南瓜和大胖几个听到一阵乱哄哄的声音，接着，从下头冒上来一群黄头蓝眼睛的家伙，一时搞不清楚啥子状况，不敢开枪。直到乌鸦几个跟到上来，才弄醒豁（明白）啷个回事，也欢喜得了不得。

这群记者、传教士，在黑漆麻达的地下遭关了七、八天，现在总算看到蓝天白云，青草碧树，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一个二个（个个）欢喜酿了，跑到庙子外头，又是唱，又是跳。一个女记者抱起身边乌猫儿皂狗（形容脏）的莽哥，也不管脏不脏，巴巴的在他脸上亲了几口，嘴巴里不停的说“三克油，三克油，三克油喂了猫去。”

莽哥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顿时弄了个脸红筋涨，连忙推开那个女记者，转过脑壳看到大胖在阴悄悄的笑他，一脚踢过去，说“你笑个锤子啊？”

大胖哈哈笑了两声，跳到一边。乌鸦看到这伙人欢喜得忘乎所以，完全忘了现在是啥子地方，一旦鬼子来了，还不都成了活靶子？连忙招呼他们回到庙子里头去。可是，那些洋人正在兴头上，根本没得人理他，乌鸦莫得办法，掏出手枪朝天上砰砰开了两枪。一伙人听到枪响，吓了一跳，这才安静下来，惊讶的望到这个全身黢黑的中国士兵，不晓得他在搞啥子名堂。乌鸦把阿历克斯．华莱士神父喊过去，说道“你告诉他们，要想活命的话，赶紧到寺庙里去。”

华莱士神父叽里咕噜把乌鸦的话翻译给大家，一伙人听了，才晓得他们还没有脱离险境，又一窝蜂的跑回庙子里面，老老实实坐到地上。乌鸦满意的点了点脑壳，喊华莱士找几个人帮到维持一下秩序；接着命令莽哥几个到门外头布好警戒，要是鬼子来了，除非几个人全部战死，否则不许放一个鬼子进来；随后回到帐篷里，给团部了报，告诉他们找到盟国记者和传教士了，并把具体位置告诉了团部。

乌鸦安排完了，仔细想了想，把华莱士喊过来，让他问问他们那些人里面，有会打枪的没得；华莱士叽里咕噜的把乌鸦的话翻译出来，马上有二十多个人举了手，乌鸦挑了几个年轻力壮，带到大门外头，让山猫带到他们去把山包上鬼子的枪支弹药全部捡回来，山猫答应一声，带到那几个洋人走了。

这时，一个满脸是毛的洋人从庙子里出来，叽里咕噜对华莱士说了几句，华莱士连忙把话翻译给乌鸦，道“他说，后面山洞里还有被关押的人，想请你们去救他们。”

乌鸦听了，连忙喊那个洋人带路，让莽哥和大胖跟到去救人，自己跟其他弟兄负责警戒——原来这个庙子就是着名的芒勒大寺院，规模之大、影响之远，就连当时缅甸王室，也不顾路途遥远，从仰光跑到这里敬神礼佛。这个庙子里的和尚非常有钱，不仅有地下室，庙子后头的山包包，也基本上掏空了，修成防空洞之类，里面存了不少的粮食、清水、干菜，以备不时之需。鬼子来了后，烧杀抢掠，把和尚撵跑了，粮食抢光了，地下室和山洞也成了关犯人的监牢。

过了一哈儿，莽哥跟大胖两个领着一群挖眉抠眼、金高鼻的外国人，从庙子后头转过来，挤进庙子，将才还显得空荡荡的大厅，顿时有人满为患之嫌。乌鸦看到，脑壳皮都大了这两群洋鬼子，加起来少说也有四、五百人，于是喊华莱士把将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好在那些洋人还算听话，晓得自己能不能活到回去，就要看这八个其貌不扬的中国士兵，一个二个（个个）老老实实的坐到地上，小声的嘀嘀咕咕。

乌鸦把这伙洋人安排好，带到大胖跟莽哥出了大门，正好看到山猫领着几个洋人，抱着枪、带着弹药回来，欢喜酿了，喊华莱士帮到把枪分给将才举手的那些，把他们安排到庙子团转（周围），跟弟兄们一路警戒。

过了半个多钟头，搜索连其他班的弟兄们66续续赶过来；到下午三点多钟，岳孝宗也带着两个班来了。乌鸦看到岳孝宗，全身放松，两个眼睛一黑，一个跟斗摔到地上，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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