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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独立良久，一转身，瞥见小高楼上悬挂的匾额——寄傲园。重返高楼中，一边登阶一边思量，何以寄傲，又何以托思。

  卧房里，霍临风静静地平躺在床上，没有半点知觉。容落云推门而入，行至床边坐下，不动弹，撒了许久的癔症。

  前前后后，他把所有事情来回地捋。

  明日黄昏时，城中亲卫便会动手，此刻已是最后的安宁。

  容落云探出手去，轻轻抚在霍临风的眉骨上，俯下身，在那舒展而放松的眉间印下一吻。

  而后他看向窗外，等待着不久后的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　　霍钊走出围廊，马上对管家说：换栏杆的银子，从霍临风的零花钱里扣。

  第89章

  燃烧一夜的火把6续熄灭，定北军大营弥漫着一片灰白的烟气，帐内，霍钊睁开眼，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小睡半个时辰，天一亮，不自觉地醒了。外面在吹号角，先是窸窣，而后是轰轰烈烈的动静，阖军将士处于备战状态，士气足得很。

  没一会儿，霍惊海进来，金甲裹身，臂上缠着蓝巾，亦为万事俱备的样子。他禀报道：&1dquo;父亲，城中已准备就绪，今日酉时一刻立即兵。”

  霍钊&1dquo;嗯”一声：&1dquo;全数探子洞出，向突厥大营潜伏。”

  霍惊海略有迟疑，那般的话，敌军必定有所察觉，转念却明白过来：&1dquo;是故意叫蛮子现，以为我军仓惶、准备不足，进而放松他们的警惕。”

  霍钊说：&1dquo;去安排罢。”

  待人离开后，霍钊独坐了半晌，欠身望一眼帐外，只见天色阴霾，算不上什么好日子。他兀自一笑，恶战，流血丧命的事儿，当然算不得好日子。

  也不知府里&he11ip;&he11ip;那逆子怎么样了。

  寄傲园中，砖石上一层飘卷的落叶，迟迟无人打扫，楼中亦无仆役伺候，只有杜铮立在四楼的廊子里。

  他贴着门说话：&1dquo;管家吩咐过，今日都待在各自的房中。”

  屋里有水声，容落云出浴更衣，道：&1dquo;夫人的主苑得照常伺候。”

  杜铮说：&1dquo;那是自然，不过也仅留两三人而已。”他胆子小，缩着肩膀问，&1dquo;二宫主，从前打仗可不曾波及府里，这回好骇人哪。”

  嘎吱，容落云开门露面，头湿漉漉的，刚换上中衣。有些话不方便说，他只能岔开：&1dquo;吃食呢?”

  杜铮拎起一旁的食盒，进屋，见霍临风安稳地躺在床上。&1dquo;真稀罕，少爷这时候还睡懒觉。”嘟囔一声，端出煨好的羹汤，&1dquo;二宫主，你先吃罢。”

  容落云穿上两层外袍，封腰一扎，那腰身瞧着似乎又清减些，再高束一条马尾，整个人精神而利落。杜铮打量一番，说：&1dquo;还是这般顺眼，穿短打戎装像换了个人。”

  &1dquo;哦?”容落云问，&1dquo;穿那些不好看?”

  杜铮回答：&1dquo;非也，只是不像江湖人，不如这般快意潇洒。”

  容落云荡着广袖走到桌前，江湖人，多少江湖人行侠仗义，如今却有江湖人助纣为虐。他端起一碗牛肉羹，吹了吹，道：&1dquo;本江湖人，今日便要纠一纠江湖风气。”

  吹得稍凉些，容落云踱回床边，一勺一勺喂霍临风吃下。日暮时分将会开战，无奈、悲戚，应尽抛昨夜，待战火燃起只徒留一腔滚烫的雄心。

  喂尽这一碗，廊中两道身影晃过，一抬头，见管家带着一人出现在门口。容落云抬张望，惊喜道：&1dquo;张唯仁?!”

  管家和杜铮关门出屋，张唯仁抱拳回道：&1dquo;二宫主，又见面了。”他瞧一眼床上的霍临风，面色无澜，显然提前知晓霍钊的安排。

  容落云问：&1dquo;你的伤势如何了?几时回来的?一路上可曾遇到麻烦?”

  连珠炮似的，问着问着却将语气放轻，他不禁回想，霍钊知他与三皇子合作，亦知陈若吟提前派人去西乾岭，凡此种种，想必皆是张唯仁带回的消息。

  那&he11ip;&he11ip;容落云问：&1dquo;城中之事，也是你负责的?”

  张唯仁道：&1dquo;是我带人查探，但如今掌控全局、出兵缉拿要等小侯爷做主。”他从怀中掏出一物，奉上，是一张绢帛地图，&1dquo;江湖人伪装潜藏，朱标处乃确定藏匿的地方，还有许多只能等开战后逼他们现身。”

  偌大一座城池，人口和土地几乎是西乾岭的三倍，至眼下这刻，估摸已经瞒不住了。容落云琢磨道：&1dquo;家兵都出动了，若有人瞧出端倪，会不会联络蛮子那边?”

  张唯仁说：&1dquo;城门与各处关卡俱已封锁，无进无出，就算有人像鸟似的飞出去，黄昏便动手，蛮子知道也没工夫准备了。”

  容落云颔安心，目光掠过霍临风，便停留其身不舍得撇开。他探手被中，轻轻握住霍临风微蜷的手掌，说：&1dquo;你来这一趟，是有事要交代我吗?”

  霍临风的部下要么在军营备战，要么在城中值守，眼么前儿，近身的只有容落云一个。张唯仁应道：&1dquo;宫主，酉时一刻，城南率先兵，紧接着便是小春台所在的市集。”

  这两处相距甚远，出其不意，才能叫对方措手不及，容落云一一记下，说：&1dquo;等将军苏醒，我会立即转告，你叫将士们依计行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