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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星回目不转睛地和她对视，勾起了嘴角，&1dquo;这句话谁都可以说，唯独你不能。”

  &1dquo;我没有害你，是你自己走错了路。”苏星回低下头，一根根掰开她苍白的手指。

  脚步从殿上逐渐远去，裴王妃忽然尖叫着扫落了茶盏。苏星回略作停顿，殿外风雪呼啸，她还能听到裴王妃尖锐到刺耳的谩骂声。

  &1dquo;舅娘，我替阿娘向你道歉。”

  钜鹿郡王李昕还在殿廊下，雪粒落在他的鬓角，凝成水雾。他的眼睛也蒙上一片水汽，朦胧不清，疲倦迷茫。

  他的人生才刚开始，短短的一年内，眼里已无昔日神采。苏星回对他的印象实在太过遥远了，此刻端详，觉他有几分像裴彦麟。

  可惜了这个孩子，他没有继承到裴王妃的算计，也没有裴彦麟的深谋。他坐了帝位，会是一位慈仁宽厚的君王。

  前提是他需要一个能臣辈出的朝廷。

  她道：&1dquo;郡王，多听你舅舅的意见，你是他的外甥和学生，他一直想要将你培养成有为之人。”

  李昕哑然看向她。他苦笑道：&1dquo;舅娘，我会成为有用的人吗?”

  苏星回真诚道：&1dquo;郡王，你阿娘从未承认过我，你还叫我一声舅娘。作为长辈，我希望您心想事成。”

  苏星回对他一笑，撑开了宫女递上的伞。

  鹅毛大雪飘落在伞顶，她的斗篷沾到了雪。苏星回缓步走在尺厚的雪地上，裙角润湿了，她的眉毛变得深浓，皮肤也变得雪白。

  敏良跟在寸步之远，一路不曾说话，苏星回都快要忘记他的存在，直到他把她送到宫门上。

  她道：&1dquo;快要除夕夜了，大家都在准备年节。敏良，你也回去了吧。”

  敏良微笑着，目送她撑伞走向宫门，从小步行走到拔足飞奔。

  她奔向了站在宫门前长身玉立的男人。那个男人手握权柄，运筹帷幄，在前几日他还被人匿名弹劾，却毫未伤。神都已经流言四起，钜鹿郡王有裴相公的尽心辅佐，还有裕安公主的鼎力相助，他是无可置疑的未来储君。

  &1dquo;李昕实在可怜，你阿姊逼得他进退无路。”

  到了裴府，苏星回就收到一封飞书。她一边说，一边迫不及待地拆开漆印。

  裴彦麟给她脱去斗篷，闻言道：&1dquo;她和你说了不中听的话，你不要放心上。”

  &1dquo;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苏星回浏览完纸上内容，不由地笑道，&1dquo;褚显真扮作宫女去见江淙了。你猜猜看，她在耍什么花招。”

  &1dquo;哦，看样子她们没有知难而退，而是从别处下手了。”裴彦麟拉着她到火炉旁，给她烤了烤冰冷的手，&1dquo;你认为她会怎么做呢?”

  苏星回笃定道：&1dquo;不利己的事她是不会做的，我估计她是要江淙出面。至于是什么事，就得看江淙能做到哪种程度了。”

  裴彦麟心下深黯，&1dquo;你分析的不错。十六卫的巡防该加强了，特别是鹤年，他的职务是护卫圣人的安危。”

  苏星回点头，&1dquo;我会让他小心防备。”

  她顺手烧掉书信，扑进裴彦麟的怀里。

  裴彦麟亲了亲她的眼睛，&1dquo;除夕宫宴，官眷都要前往明堂朝贺，麒麟儿和皇孙们同往，届时我会带上念奴，我们一家人还是在一起。”

  苏星回欣然点头，在他怀里越来越感到安心。

  西窗添烛，炭盆里哔哔啵啵，裴彦麟收紧她的腰，温存了一时半刻，他低头亲咬她的耳尖，&1dquo;十九娘，功成后，我便会身退。”

  *

  甘露元年的最后一晚，鞭炮焰火夜无眠。

  宫廷明烛高耀，舞乐相贺，一片昌盛繁荣的景象。

  入夜的筵席上，女帝高举着爵杯，正和群臣共贺春佳节。

  刚刚饮下一杯屠苏酒，女帝就亲眼目睹一场熊熊大火冲天而起，在眨眼之间就吞噬了万象神宫。

  第62章

  &1dquo;明堂走水了，快救火——”

  &1dquo;梁柱快塌下来了，还有小郎君小娘子在明堂上。”

  &1dquo;——救人，救人!”

  廊上宫人仓皇奔走，高声呼号，还在宴饮庆贺的群臣闻讯全都停杯起身，涌到了殿外。

  &1dquo;保护圣驾。”苏星回召十六卫入殿禁卫，自己立马出殿查探情形。

  大火突如其来，形式混乱，还在震惊之中的薛令徽在哄闹中终于反应过来，和一名宫女一左一右扶掖住女帝。褚显真就此上前请女帝暂时退避寝宫，并由她掩护撤离。

  漫天火势将女帝半生心血毁于一旦，女帝眼里早已惊涛骇浪，按耐不住的愤怒。奋衣走出大殿，她命令道：&1dquo;给朕彻查!谁烧毁了明堂，朕必要将他斩示众。”

  十六卫拱卫着女帝匆匆离去，片刻不到，瑶席盛宴上，价值千金的佳酿无人品，精心烹饪的荤腥无人尝。只听得城外鞭炮不断，宫中脚步杂沓，哗沸一片。

  不少官员和女眷纷纷奔向熊熊燃烧的大火。

  据说明堂上除了不少宫女内官，还有二十几个孩子玩耍，宁平县主才刚刚过去，也被困在火海。大火连天，势不可挡，在眨眼间就波及了附近数座配殿。孩子们在火中插翅难逃，惶然无助地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