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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云淡,又是一个清爽宜人的秋日。
砰砰砰的敲门声于一处门可罗雀的府宅前响起,打破了这户人家一贯的冷清。
半盏茶功夫过去,伴随着咯吱的开门声,一头花白的老头于这户人家开出一条缝的大门张望出头。
对方显着懒洋洋的看了看自家已显陈旧的门槛台阶,原预备着不耐烦的问句来者何人,可当他看清门前站定的一主一仆两个女子却是没由得瞪大了眼睛,迟疑了片刻又是喜出望外的唤出了声。
“孙小姐,唉呀,是孙小姐!孙小姐,您回来了?还有叶子丫头!我就说今一大早就听得喜鹊临门叫,原是孙小姐你们回来了!”
王灼儿不时抬眸看了看头顶“安国公府”这块因着年代愈久而显陈旧的牌匾,又对上这开门的老头也便是一直在安国公府的老管家陈伯脸上显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陈伯,您还是一如既往的这般硬朗!”
“老了,不中用了!”
陈伯为着王灼儿开口一句话,笑着回应道,脸上带着惊喜又是显着迫切了推开了安国公府这常年紧闭的大门。
他从王灼儿祖父那一辈便在安国公府,王灼儿的父亲是由他看顾着长大的。如今他再对上同样是由他看着长大成人再到出嫁的王灼儿颇有岁月不饶人之感。
“孙小姐,快,快回屋歇着。我让人去煮花茶,做孙小姐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炸糖油果子。”
陈伯不时热络的牵起了王灼儿的手将人往府中引,说话的同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王灼儿听得陈伯这苍老却尽显慈祥的腔调,不自觉的想起在昔日这个白老人将他们兄妹二人视作孙辈一般的照顾疼爱,也就由此想到了她已逝多年的爷爷。
“陈伯,不用这般麻烦了。我想先去祠堂给爷爷、奶奶和母亲上炷香,同他们说说话!”
“额,应当的,应当的!”
陈伯对上王灼儿不时连连点头,他因着王灼儿的话又是想到了什么,不时看向了跟在王灼儿身边的叶子。
“叶子丫头,你且陪孙小姐去祠堂。我去准备些祭拜的果品点心来,顺带去告诉大公子,孙小姐回来了!”
“好!”
叶子简单一字回应罢,便见得虽已是年逾花甲却是健步如飞的陈伯朝着厨房的方向而去,明显的觉出了这老人家的高兴。
两年前,叶子是随着景徽帝的赐婚圣旨一道进的安国公府,因着陪王灼儿待嫁在安国公府呆了一些时日,对于这府中的一切也都熟悉。
此时,叶子跟着王灼儿的脚步穿廊走巷,没用多久的功夫就来到了府中的祠堂。她禁不住的恍惚这一路走下来所见之景竟与两年多前无甚差别,却又是道时光荏苒,已经过去了两年多的光景。
“叶子,一会我若是同我父亲吵起来,你在一旁看着就是,无需动手!”
王灼儿轻飘飘的一句话撩下已是自然而然的进到了祠堂内,她熟稔的从香案上摆放的祭祀物品中抽出了三柱清香习惯性的于香案的左手边常燃的烛台处点燃,敬拜过后将香插炉中,又是再叩敬拜。
“祖父、祖母、母亲,阿苑回来了!”
王灼儿昂挺胸正跪于祠堂的一众祖先灵位前。她双手合十同样微闭着眼睛,脑海中亦是闪现出她口中这些已逝之人的面貌,直到她想到了自己的兄长王丹棘又是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上这些供奉的灵位哽咽起了腔调。
“我找到兄长了,兄长他…他…”
哪怕是已经过去了这些日子,王灼儿还是做不到将自己兄长已逝这个事实说出口来。她话刚说了开头就已觉得艰难的继续不下去,因而显着伤怀的望向了那些灵位却是由此被刺激得一个激灵站起了身。
原还默默守在一旁的叶子见得王灼儿如此突然的起了身,更是毫无征兆的跑出了祠堂。哪怕她不知道生了什么,却是觉得大事不妙赶忙跟了上去。
只是叶子追着王灼儿还未跨出祠堂的大门,却是与王灼儿的父亲如今的安国公王柏实撞了个正着。
王灼儿还未跨过祠堂的门槛,正对上了自己姗姗来迟的父亲,同样再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朝向来人质问出声来。
“我母亲的灵位呢,你将我母亲的灵位置于何处了?”
叶子听着王灼儿激动的语气,顿时明了王灼儿缘何行为突的古怪起来,又是沉默着于她身后更近了几步。
一袭布衣青衫的王柏实对于王灼儿一开口就显着不友善的质问神情微愕,却是很快换作了一副严肃板正的面孔,反向王灼儿训斥出声。
“放肆,有你这般同自己父亲说话的吗?”
王灼儿由王柏实的一句训斥渐渐冷静下来,也就恢复了理智。她不时对上王柏实颔垂眸,语气同样变得平和起来。
“父亲,是女儿错了!敢问父亲,我母亲的灵位现在何处?”
“你母亲是突染恶疾横死的,这灵位供奉于祠堂恐使先祖晦气,以致家宅不宁,贻祸子孙。故而,四月时我便差人将她的灵位从祠堂里撤下来了…”
王灼儿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四十来岁,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一副儒生的着装,言谈举止亦不乏几分书卷气,却不知为何竟如此薄情寡性,更故意膈应于她。
要知四月时,不就是秦懿承得了圣旨要回秦城的时候。为此,王灼儿因着这个微妙的时间会忍不住的多想那么几分,她却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慢条斯理的问出了声。
“女儿既已出嫁多时,想来在父亲的心中已算不得王氏女。至于兄长,兄长已不幸于两年前亡故,如此说来王家已绝后嗣。就是不知父亲这番做法究竟是欲安哪处家宅,荫庇谁家的子孙?”
“什么?”
王柏实听得王灼儿念及兄长不幸亡故,顷刻脸色骤变显着难以置信的问向了王灼儿。
“阿苑,你是说萱儿,萱儿他?”
“是!我回秦城时途经青州打听到萱哥的下落,他已于两年前不幸坠崖亡故了!”
王灼儿话说罢,直勾勾的看向了自己已是掩面而泣的父亲,却是没放过他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
很快的,原还掩面而泣的王柏实,只简单一句话就道明了他那嘴角微翘的弧度所蕴含的私心。
“阿苑,萱儿死了,这安国公府的爵位…”
“父亲倒也不必为此事伤怀忧思,我已向皇帝陛下上书奏明兄长已故一事,并求陛下撤销安国公府爵位的世袭罔替。如此一来,父亲只要您活着一日便是一日的安国公。待您百年之后,这安国公府的爵位也会随着您一道而去!”
王灼儿淡淡的语气说出了快意恩仇的味道。尤其当她得见自己父亲在听过自己这一番话后,神情由难过到刻意压抑的喜悦再到愤怒最终无可奈何,不可不谓之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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