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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收回目光。

“是的，夫人。”

“原来都是真的！”凯瑟琳夫人表示自己的同情，“这可真是大大的不幸。你们的父母一定整天为你们的未来忧心忡忡吧？”

“父母都很乐观，所以我们做女儿的也一样。”

“坦白讲，以你们这样的条件，你们剩下几个姐妹想要嫁得象宾利夫人一样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可真替你们担忧。”

伊丽莎白忍住想要赠她个大白眼下饭的冲动，在大家或同情（柯林斯夫妇）、或饶有兴味（费立威廉上校）、或尴尬（达西小姐）的目光注视之下，轻轻放下手中的刀叉，笑眯眯说道：“谢谢您的好心，您真是太善良了。但以弗所书教导我们说，神能照著运行在我们心里的大力，充充足足地成就一切，超过我们所求所想。所以，我们应该用好心情去迎接新的每一天。德布尔小姐，您说是吗？”

德布尔小姐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仿佛吓了一跳，迅速看一眼伊丽莎白，再看一眼自己的母亲，终于低下头，嗫嚅着应了声是。

凯瑟琳夫人明显对这个回答非常不满，觉得受到了忤逆。但仿佛又挑不出什么刺儿，哼了声，顿时失去了和伊丽莎白说话的兴头，改而问起自己侄子菲茨威廉上校最近都做了什么。当听到他说自己物色了匹不错的阿拉伯马后，立刻露出骄傲的神情。

“说到良马，全英格兰又有谁家的马舍能象罗新斯一样拥有如此众多的良驹？”她仿佛想起了什么，露出鄙夷之色，“即便是卡尔家族的马舍，也休想胜得过我！前两届无不是罗新斯最后胜出！”

“说得非常对！”柯林斯先生终于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个可以插话的机会，看着伊丽莎白，认真地加以详细注释，“伊丽莎白表妹，您应该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全国性的盛大赛马会吧？我不得不告诉您，在代表最强实力的团体赛马中，罗新斯马场接连两届毫无争议地获得冠军。并且，您可能也不知道，在罗新斯，平时光是聘来试骑马匹的骑师就多达十几位。所有这些，难道不令您感到吃惊吗？”

“确实如此。”伊丽莎白说道。

凯瑟琳夫人终于觉得挽回了面子，满意地看一眼尽职的应声虫，决定大度地不去计较伊丽莎白刚才的冒犯，甚至提醒她道：“伊丽莎白小姐，我好心地提醒你。到了团体赛马的时候，倘若你想赢钱，大可以放心地把你所有的钱都押在罗新斯马匹身上。我保证你一定会有惊喜的。”

时下上流社会豪赌成风，一个普通赌局就可能高达几百英镑的输赢，更何况这种全国性的盛大赛马会？押赌金在自己看好的马上，借此博得赌彩，这也是赛马会的一项重要娱乐内容，必不可缺。

“非常感谢您的提醒。到时我一定会下注的。”

“表妹，那就容许我提早恭喜你上了胜利一方的那条船！我已经决定了，往罗新斯的马匹押上一百英镑！”

说这话的时候，柯林斯先生豪爽极了。

“相信您一定会赢钱。”

伊丽莎白笑眯眯说道。

☆、67

晚餐在柯林斯先生的一片歌功颂德声中顺利结束。

除了中间那段短暂的冒犯外，凯瑟琳夫人对这位新来的贝内特小姐基本还算满意，甚至大发慈悲地允许她明天继续过来陪自己吃饭。

“您真的是我见过的最仁慈的一位长者，凯瑟琳夫人，可惜我要陪伴我那因为怀孕而没有胃口的姐姐，所以不得不错过这个珍贵的机会。只能寄希望于下次了。”伊丽莎白在柯林斯夫妇充满惊惶的注视下笑道。

凯瑟琳夫人盯了她一眼。

“好吧。年轻小姐里，象你这样肯为了姐妹之情而放弃这种机会的，也不算多见。我不会责怪你的。”

夫人大度地说道。

伊丽莎白笑着道谢，退到一边，等夫人和安妮小姐先走了，自己这才跟了出去。

————

彭伯里的清早静谧而动人，这一点伊丽莎白深有体会。所以第二天，她照了平时习惯早早起床，随手拿了本书，下楼到附近溜达一圈后，坐到了那架阶梯瀑布旁。

当朝阳的第一道光冲破晨雾，照到她脚边的青草地上时，她合上书，朝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经过一处雕像群落的时候，远远瞧见卡尔教授背着手往庭园另头去，似乎也在散步。心里一阵高兴，正要追上去和他说说话，忽然看见达西和菲茨威廉上校从另侧的一条草坪甬道上漫步过来，两边人第一时间看到对方，禁不住愣了愣。

很快，菲茨威廉上校面露微笑，带着达西朝伊丽莎白走来。伊丽莎白只好停下脚步，转身朝向他们，等到了近前，致意问好。

达西先生的脸色显得有点凝重，不过倒没什么惊讶。估计已经知道她昨天抵达的消息。

他是一贯的沉默，甚至比从前看着更沉默了点。倒是菲茨威廉上校，虽然昨天才第一次和伊丽莎白见面，现在偶然遇到，却显得挺高兴，和伊丽莎白快活地攀谈了几句后，扭头对着达西笑道：“达西，你真该看看昨天姨母的脸色。我估计这是她生平第一回纡尊降贵地邀请人吃饭却被拒绝。哈哈，一想起她当时的表情，我就想笑。”

“不不，您误会啦！”伊莉莎白说道，“我真的是想多陪陪简，并不是不想陪凯瑟琳夫人吃饭。”

菲茨威廉上校露出因为了解所以同感的表情。

“我倒也巴不得有个什么借口能让我摆脱姨母，哦，达西，今天倘若宴请亲王殿下，记得无论如何要叫我一声。我宁可在那儿站着欣赏亲王殿下的假发和高跟鞋，也不愿再听姨母讲话。”

达西看向伊丽莎白，终于开口，声音低沉，透出点明显的生疏味道。

“伊丽莎白小姐，我已经听说了昨天晚餐时的情景。凯瑟琳夫人的无礼恐怕让您委屈了。我必须要替她向您道歉。”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伊丽莎白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笑了下。用一种更加客气的语调说道：

“您太见外了，达西先生。无需您的道歉，因为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看了眼卡尔教授刚才走去的方向，“那么，我先走了。”

她朝两位先生告别，绕了过去，继续往前走去。

“真是位有趣的小姐，我觉得我一定能和她谈得来，”望着她的背影，菲茨威廉上校轻声笑道，“太可惜了。倘若她……”

他停了下来，不无遗憾地耸了耸肩。

达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看一眼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响起那天在郎伯恩时无意听到的自她口里出来的话，忍不住心里一阵烦闷。

“走吧——今天会很忙。”他说道，“雷诺兹先生和管事们应该在晨室等着我了。我去看看今天的安排。”

————

先生们结束晨间散步去忙自己的事时，伊丽莎白继续朝着卡尔教授刚才去的方向走去。穿过一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她正想绕过面前那道高过人顶的柏树墙再找找看时，忽然被树墙那头传来的一阵说话声给吸引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