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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盥室,沉月附耳过来:“掌印没跟过来。”
沈茴重重松了口气——果然诓吓她。
不过沈茴也不敢赌裴徊光会不会突然闯进来,只好动作快些。她长这么大,头一遭动作这么“利索”。
沉月抱着寝衣,小声问她:“换吗?”
沈茴摆着口型无声问拾星:“走了吗?”
拾星皱着眉摇头。
沈茴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常服,换上了寝衣。换衣时亦是动作快得不像话,看得沉月和拾星一愣一愣的。
说起来,寝衣和常服一样,都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哪里都不露。可不管它是什么样子,只要它是寝衣,穿出去见人总是不得劲的。
裴徊光已经不在堂殿了。
沈茴已从宫婢口中得知裴徊光去了她的寝殿。她硬着头皮迈步进去,看见裴徊光站在窗下她的妆台前。
他低着头,修长的指转着她的口脂盒。圆圆的白瓷口脂盒转动,划着檀木台面,发出绵长的嘶哑声响。
轩窗半开,飘进来些凉风,也洒进来大片的月光。
沈茴给沉月使了个眼色,才走过去坐下。沉月手脚麻利地拆了沈茴发上的凤簪和步摇,乌黑的软发如瀑般铺洒下来。
沉月去拿梳子,才发现木梳已经在裴徊光手中了。她无法,只能担忧地退开。
沈茴板着脸端坐着,逼迫自己淡定。
裴徊光慢条斯理地给她梳着长发,如云似瀑的软发滑过他的掌心。他给她梳发,便真的是梳发,颇有几分认真。
木梳一路向下,梳过发尾。
他这才抬起眼睛,从铜镜去看沈茴,问:“娘娘明日会好好学吗?”
沈茴亦抬眼,在铜镜里勇敢对上他的视线,说:“明日有宫宴。”
“那宫宴之后呢?”他将木梳放在妆台上,收回手时,动作自然地将手搭在沈茴的肩上。
——沉甸甸的。
“学的。”
裴徊光俯身下来,然后侧首。这次不是从铜镜中看她,而是近距离地瞧着她,说:“若是刘嬷嬷教的不好,咱家亲自来教娘娘。”
沈茴鼻息间是淡淡的玉檀香。
他离得那样近,说话气息拂在她的脸颊。
阴恻恻、凉飕飕的。
这个人,当真是一点温度都没有,从里到外都寒透了。
裴徊光满意了。
他直起身,又将小臂递给她。冷眼瞧着小皇后硬着头皮将手搭过来,起身。他扶她往床榻去,亲自给她盖上双凤翔云的锦被。
裴徊光一边慢条斯理地放下悬挂的床幔,一边口气随意地问:“娘娘明晚还要咱家过来伺候吗?”
“掌印事务繁忙,本宫这里不用掌印费心。”
裴徊光走了。
好半天,沈茴僵着的身子才放松下来,悠长地松了口气。
沉月进来问她还好不好,她声音闷闷地只让沉月熄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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