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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却是母亲悄悄转述给李免的。子释暗叹。当日李免尚有凌云壮志，今日李子释却只求苟活。话又说回来，李免也好，李子释也好，不管在哪个时空里，都是应试天才啊。李还忽问：&ldo;大哥，你说云华寺的僧人们还在不在？&rdo;&ldo;听说几个月前就散了，归元长老也不知去向。&rdo;把果子拢一拢，打了一大两小三个包袱，准备返回。有两只枇杷滚远了，李全不甘心，跑过去在草丛里摸索。一只手从杂草深处探出来，碰到了他的脚，却又一动不动了。&ldo;啊！&rdo;李全惊叫一声，立刻捂住嘴，瞪大眼睛望着草丛里黑乎乎一团，压低了声音，打着颤：&ldo;大哥……快来……&rdo;&ldo;是个人。&rdo;趴在地上，背上还插着一枝箭。子释蹲下来捅一捅，&ldo;恐怕已经死了。&rdo;谁知那人猛地抬头，一双眼睛在暗夜里幽幽放光：&ldo;救我！……&rdo;吐出两个字，头垂下去，再没有声息。子释又捅一捅。站起来：&ldo;咱们走吧。&rdo;转身开步，双手提起最大的包袱。&ldo;我们不救他吗？&rdo;李全跟上来问。&ldo;他中了箭，多半救不活了。&rdo;边说边走。&ldo;可是……我们不救他，他就真的死了。&rdo;李还背着小包袱，弓着小腰，有点费力。&ldo;死了就死了吧。&rdo;这一两天，过眼的死人成千上万，审美疲劳了。子释加快脚步。包袱不能往背上背，提着真费劲。&ldo;大哥……等等……&rdo;三个人回到洞里。子释放下包袱，坐在地上喘气。正想着这些果子用什么办法可以保存得长久些，面前出现了两张严肃的小脸。两个孩子异口同声：&ldo;大哥。&rdo;双胞胎就是这点好玩。子释还记得十年前父亲把他俩带回来时自己觉得多么新鲜奇妙。两个小人儿刚会说话，却常常不约而同说出一样的句子，还有几乎一模一样的圆脸蛋。这双弟妹，是自己童年时代最有意思的玩具。慢慢长大，男孩女孩样貌没有小时候那么相像了，可惜……&ldo;大哥！&rdo;&ldo;嗯？什么事？&rdo;&ldo;那个人，他向我们求救。&rdo;李还声音虽小，表情坚定。&ldo;见死不救，非君子所为。&rdo;李全念了几年书，会拽文了，脸上一派神圣。&ldo;他只差最后一口气没死透，多半白费力气。&rdo;子释不为所动。&ldo;他应该和咱们一样，是从城里逃出来的……&rdo;李还红了眼圈。&ldo;&ldo;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rdo;‐‐大哥，彤城现在……还剩下几个人呢？&rdo;李全轻声质问。好小子，上个月教的诗句，这么快就会活学活用了。脑子里自然冒出当时教李全背诗的情形来。忽然愣住：李免和李子释之间的那一点别扭，不知什么时候，彻底消失了。定定神，看着他俩，道：&ldo;救不活倒也罢了，万一救活了，就添了一个累赘一张嘴。咱们可是自身难保，搞不好半途还要把人丢下，不如不救。&rdo;&ldo;但是……大哥，怎么可以见死不救？&rdo;李还接了一句：&ldo;我吃得不多的……&rdo;这两个孩子，好一副侠肝义胆古道热肠。李彦成李阁老的人生观价值观教育简直太成功了。子释把匕首翻出来揣在怀里，往洞外走。&ldo;大哥做什么去？&rdo;恶狠狠地：&ldo;去看看那人死透了没有。若没有，就补一刀，省得你们为难我。也免得他泄了咱们行踪。&rdo;&ldo;啊！？&rdo;两个小人儿跳起来跟上。洞外似乎比先前更亮堂了。城中火势只见增大不见减小。彤城方圆两万余亩，房屋街道密集，建筑几乎全是砖木结构，这一场大火，不烧光不能罢休，天知道要烧几日几夜。路过一处岩石，子释停下来，绕到背面：&ldo;把这些凤尾草都拔了。&rdo;&ldo;拔这个有什么用？&rdo;&ldo;既然出手救人，就不能让他死了。别忘了，这草是止血的良药。&rdo;李全李还小声欢呼：&ldo;大哥尽喜欢吓唬人。&rdo;很快回到果林，那人还在原地趴着。子释把露在外面的箭尾切掉一截‐‐万一不小心碰到哪儿，箭身再往肉里送可就彻底完蛋了。割下他衣裳下摆撕开，来回紧紧缠了几道，以免一路往下滴血，死得快不说，还可能招来麻烦。指挥李全李还一人搬起一只脚，自己搬脑袋。&ldo;可别松手。听我口令，一二三‐‐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