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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若云前面站的是琉国的皇帝，千里迢迢想要接自己回去；后面站的是荷国现在的皇帝，顶着各种压力的想要自己留下。而这两个人却是兄弟。

原本是十几年未见面的两兄弟相逢的场景，应该是久别重逢的感人场面，现在却充满了火药味。这个场景让柳若云觉得尴尬，明明是不需要尴尬的场景，现在却觉得不如两眼一闭晕过去算了。更郁闷的是，琉音的手臂还紧紧的揽在自己的腰上。

琉音婉然一笑道：“二哥一向可好？”

李漠淡淡说了句：“托福。”然后又是一阵沉默后，开口依然是淡淡的语气：“六弟好久不见，孤已在后园摆下酒宴，给六弟接风，六弟这就来罢。”

琉音垂下眼帘点了点头。李漠又道：“云儿先去休息吧。”柳若云如蒙大赦，连忙点点头。这个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的

“啊……真是丢脸！”柳若云将头埋在被子里，委屈的大吼。被子被轻轻的掀开，是冷静戏谑的笑脸：“当心闷死。”

柳若云气鼓鼓的道：“被子还我！”

冷静哈哈一笑：“有什么好丢脸的，你又没怎么样。”

“但是总归……”柳若云有些不知道怎么遣词用句，扯扯自己的头发道，“总归感觉不好！”冷静含笑着看着他，那个为刚才的事情而憋屈的男人涨红着脸，咬着嘴唇，黑色漂亮的眼睛中一百个不甘心。因为刚在被窝里爬来爬去而让身上的衣服略为凌乱，露出的漂亮的白玉般的皮肤因为情绪透着诱人的粉红色。

“那么……”冷静忽然靠近柳若云，声音低沉而性感，“我带你离开这里如何？带你一起流浪江湖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柳若云的脑子一片空白。冷静有过那么认真的眼神吗？一直以来，冷静给人的感觉就像清晨起来的雾，明明看的见却又无法触摸，似乎总有一段距离。可是现在，这段距离似乎模糊起来了。

其实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很向往江湖，庄子说：“泉涸，鱼双与予处于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小时候，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侠客梦，觉得江湖就是自由自在的地方，因为身体的关系，柳若云从小比别人更有这样的希望。

冷静毫无疑问的来自江湖，带着江湖的气息和豪情，所以更多时候柳若云愿意和冷静一起喝酒。那种气息是柳若云无法忽视的，这和从小长在富贵之家的他全然不一样。

“我……”柳若云轻轻张开嘴，却看到冷静嘴边习惯挂着的一丝笑容，脸往下一沉：“姓冷的，你又在消遣我是不是！”

冷静笑笑，不置可否。

柳若云瞪了冷静一眼，把被子依旧拉过来把自己盖住。冷静的声音透过被子显得有些沉沉的：“别闷着了，我去让人给你送晚饭过来。”隔了一会，传来关门的声音，柳若云才将头从被子中伸出来，呼吸着房间里和荷国不相符合的温暖的空气。

放下一切奔赴另一个江湖吗？

其实，答案都是知道的，古龙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朝廷皇室何尝不是另一个江湖呢？当人渐渐长大，都明白自由自在的江湖只是一个梦。

一会儿进来送饭的是楚楚，依然是精致的饭菜，还有一小壶淡酒。柳若云从楚楚口中得知，花容月貌那时候已经被人用药迷倒，可能是微素然买通了这里的什么人吧。楚楚一路去追般志和微素然，却没有发现他们，回来禀报后，李漠另外派人去找了。

柳若云点点头，端起碗开始吃饭，却有些食不知味。

柳若云忽然问：“冷静呢？”

楚楚以便收拾碗筷一边回答：“已经回去休息了，二皇子让我们住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小院子里。”楚楚以为柳若云在担心安全问题，毕竟要杀他的微素然现在还没有抓到，于是补了一句道：“不要担心，有琉音在。”

柳若云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这时候，门轻轻被打开，琉音走了进来，大氅上有薄薄的一层雪末。

柳若云站起来道：“怎么样了？”

琉音笑笑：“你指哪方面？”顺手接过楚楚递过来的暖手炉，然后楚楚便端着餐盘出去了。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琉音绕过桌子走到柳若云身边，用纤长的手指抬起他精致的脸：“怎么了，好象不开心？”

从他的手指上传来外边的寒意，柳若云转开头道：“别管我，你们怎么样了。”

琉音笑了笑收回手指道：“我明天就要回去，至于你……想要留下来或者跟我回琉国，都没有关系。”柳若云有些惊讶的对上琉音漂亮的眼睛。

琉音道：“这次的决定权在你，我不勉强你。”

是琉音和漠之间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吗？

“明天要赶路，我先去休息了。”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赖在自己身边，琉音转身，“晚上想好了就来告诉我，随便什么时候。”没有像平常一样嬉皮笑脸，“我等你。”说完带上门出去了。

柳若云有些闷闷的爬回到床上。琉音的意思再明白也没有了，在漠和琉音之间选择一个。喜欢漠，有时候觉得他像自己的孩子。看着他从一个孩子长成少年，再变成了号令天下的皇帝。虽然有人会说这是靠裙带关系，其实他的身世和学识并不是没有资格。可能现在的心理学比较发达，李漠应该归到很不坦率的人里。他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从来也不会直接表达出来，他会为了一个目的，而去做另外一件不同的事情。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也是这样。就如同他为了琉国而成了荷国的皇帝，明白的，对他来说，责任和权势更重要。这样的事情并不难理解，因为理解所以可以宽容。刚开始的喜欢，只是喜欢。

原先害怕爱上别人，在现代的时候，知道自己早晚会死，死于疾病。当自己身上插满化疗的管子的时候，一边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腐朽，一边看着自己深爱的人痛心哭泣，那样的感觉一定会很难受吧。

即使在这个地方，依然是在犹豫。在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是如同孩子一样的一张白纸，而是带着现代的感情，深深的绝望和胆怯。和琉音在一起的时候，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其实，答案是早就知道的……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却已经习惯了和琉音的相处方式。可以为他忙碌，可以为他保持缄默……

上完早朝的李漠回到自己的宫殿的时候，却发现荷玖月站在门口等自己。

李漠微微一笑：“皇后有什么事吗？”

荷玖月施了一礼，起来没有说话。

李漠道：“来，进去坐。”说着拉着荷玖月的手，走进房间。

荷玖月怔怔的不说话，李漠拉着她坐在榻上，轻声道：“我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吧？”

荷玖月低下头，然后慢慢的点了点头，似乎想了一会抬起头，迎上李漠的目光：“我不在意。”李漠笑了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