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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1dquo;没有&he11ip;&he11ip;我们公司的影印机好用的&he11ip;&he11ip;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求是科技？”

  &1dquo;你入职没有多久，你们的大老板就打电话给我，”钟有初笑道，&1dquo;他说何蓉小朋友很乖，聪明又听话，不尿床，不挑食，天天拿小红花。”

  何蓉想象不出来一向腹黑的楚求是能用这种口气说话，不由得傻笑起来：&1dquo;当初我打算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只待了八天，天天都在相亲！正好求是科技信来让我去面试，我就赶快逃回格陵了。有初姐，把你的东西放我车上，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he11ip;&he11ip;”

  她心里有憋了半年的八卦，终于可以叽里呱啦讲出来，求是科技没有她想的那么差。楚总原来是技术出身的销售，对物流也很了解，所以从来不瞎指挥&he11ip;&he11ip;楚总对客户很有一套，客户名片上有特别的代码，哪些是雷区不能踩，哪些是顺毛要多摸摸&he11ip;&he11ip;楚总有家族遗传的洁癖，应酬大多吃西餐，非要吃中餐的时候，一定不吃火锅，一定用公筷&he11ip;&he11ip;楚总不喝咖啡不抽烟只喝绿茶&he11ip;&he11ip;楚总从不需要别人帮忙挡酒&he11ip;&he11ip;楚总喝完酒绝不会开车，也会劝客户不要开&he11ip;&he11ip;楚总看谁最近很辛苦就会带到饭局上去吃点好的，有时候也会专程点两个菜打包回去&he11ip;&he11ip;楚总从来不强求加班，如果加班一定会买夜宵&he11ip;&he11ip;楚总收留了李欢，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很靠谱的室友&he11ip;&he11ip;楚总放春假也比别的公司放得长&he11ip;&he11ip;

  钟有初基本插不进什么话，于是就微笑着听她不停地讲&1dquo;楚总的故事”。

  &1dquo;有一次楚总接到一通不太妙的电话——有初姐，我偷偷告诉你啊，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听那电话的内容，是他追女孩子反而被人家嫌烦哩——挂掉后立即把手机往墙上摔。当时我正好在请他签一摞文件，手忙脚乱，一时慌张就摔倒了，文件也掉一地。我从没见过他脸色那么差，大脑一炸就扯着他的裤腿说，楚总，请息怒！小的不敢了！”何蓉真的就在货架过道里蹲下去扯着钟有初的裤腿做示范，&1dquo;就是这样！好笑吗？不好笑呀！楚总却笑得前仰后合！后来好几天他一看到我就笑！笑得全公司都知道了！”

  其实钟有初也觉得蛮好笑的，尤其是配上何蓉从下往上仰视时，那副惶恐加茫然的表情，不知道多好笑：&1dquo;打工难道不希望老板心情好？”

  &1dquo;话虽然是这样说，但现在楚总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家都会说，喂，小蓉子，快去请个安！”何蓉突然右手一指，&1dquo;有初姐，你最爱吃的绿豆糕！”

  她蹬蹬蹬跑过去拿了好几盒。钟有初心想，除了八卦，终于有别的&1dquo;东西”能让何蓉双眼光了。

  排队结账的时候，何蓉问钟有初要她的手机号。

  &1dquo;我还在用之前的手机号。”

  &1dquo;啊？那个已经是空号了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别人说她电话打不通了。钟有初把手机拿出来给何蓉看：&1dquo;天地良心，我的手机一直好好地。”

  何蓉现场打过去：&1dquo;你听。”

  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刻板女声，钟有初傻了眼：&1dquo;这&he11ip;&he11ip;我一直有和朋友联系，没问题啊！我去营业厅问问吧。”

  &1dquo;是不是中毒了？现在手机木马很猖獗的！”一说到这个，何蓉又双眼光，绘声绘色，&1dquo;技术部有个骨干，mIT（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眼高于顶，最爱和楚总抬杠。楚总惜才，从来不和他正面冲突，他却越来越嚣张，每次开会都戴着个蓝牙接电话，好像自己才是日理万机的那一个。突然有一天他的题，只能接听和拨打楚总的电话，他知道是中毒了，但就是没办法杀掉。还是mIT的高材生呢，你猜是怎么回事？他入侵了楚总的手机，偷偷复制公司机密，没想到楚总写了个小木马在客户资料里面，就等他中招！这事一爆出来，他都没法在这个圈子混了。有初姐，我说这个方法用来追女生真是太猛了！有初姐？”

  &1dquo;何蓉，你的电话借我打一下。”她翻看何蓉的通讯录，&1dquo;怎么没有楚求是？”

  &1dquo;楚总的电话我记得，没存。”

  钟有初用何蓉的手机拨通了楚求是的电话。

  &1dquo;何蓉？放假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1dquo;楚求是，我是钟有初，你给利永贞的搞笑短片是不是有木马？她看都没看就转给我了，整整三个多月我只能和利永贞联系——我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1dquo;那都是去年国庆节的事情了吧，你现在才现？”察觉到钟有初是真的生气了，楚求是立刻道歉，&1dquo;对不起！我也是一时糊涂，听一个笨蛋说这样追女生很猛，我等下个铃声到你的手机上就没事。你和何蓉在一起？”

  &1dquo;嗯。”

  楚求是突然压低了声音：&1dquo;她背的是那个红色的帆布包吗？”

  钟有初感觉他问得蹊跷：&1dquo;我没看到。”

  去拿寄存的包时，何蓉嚷嚷着好渴，从包里拿出半瓶矿泉水来，钟有初立刻问她：&1dquo;何蓉，你的包多久没洗了？”

  何蓉嗅嗅自己的红色帆布包：&1dquo;是有股怪味儿——都好久了，洗了几次，晒干后就又变个味儿！可我好喜欢这个包包，洒点儿香水凑合着用吧！”

  她一边说一边去掏自己的包：&1dquo;你看，里面只有钱包、手机、mp4，嗨，衬里破了个大洞，我一直想fèng上也懒得弄&he11ip;&he11ip;”

  &1dquo;洞里有没有东西？”

  何蓉把手伸进衬里去：&1dquo;大概是些硬币什么的吧——咦！为什么有一包吃剩下的茶叶蛋？妈呀！上次吃茶叶蛋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不对，楚总说我的包有味道，还帮我检查过一次&he11ip;&he11ip;对！他当时的表情很有问题啊！怪不得每次我背这个包上班，楚总心情就格外好！”

  钟有初已经笑得弯下腰——如果楚求是这样对利永贞，后者估计早大耳光扇过去了。何蓉虽然也会生气，但糗过了也觉得好笑：&1dquo;当时没找到垃圾桶嘛！我拿小红花的，怎么会乱丢垃圾。”

  确认手机通了之后，两人在市门口分手。何蓉千叮咛万嘱咐钟有初，下次来格陵的时候一定要找她：&1dquo;你知道席主管开了个土家菜馆吗？就在格陵大北门的鱼米村那里，我去吃过一次，各种好吃啊！”

  &1dquo;好。”钟有初冲她挥手再见。今天风很大，大概是环卫工人也放假了，北风一紧，整条街都在飞垃圾。她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拖着行李箱，低着头慢慢走。

  风中夹着的沙石吹得钟有初几乎睁不开眼睛，她突然想起这附近有个药店，不如去买支眼药水。

  她刚抬头想看看路，一团红色的东西挟着满满的鱼腥味，朝她兜头兜面地罩过来。有人从药店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红塑料袋罩头的怪物——大概是这阵怪风吹上去的。双手都腾不出来的女孩子已经完全蒙了，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他便举手之劳，帮她揭了下来。

  &1dquo;谢谢！”几欲窒息的钟有初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对色彩迥异的瞳仁，一半湛蓝，一半深棕，不由得目瞪口呆，&1dquo;你&he11ip;&he11ip;雷先生！”

  她看出他的吃惊不亚于自己。

  雷再晖知道自己一定还能找到钟有初，但没有想到是这样戏剧化的场面——一阵风，一个塑料袋，就把狼狈的她送到了他面前。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帮她把脸上的一片鱼鳞揭了下来。

  钟有初在甜蜜补给的洗手间里把脸洗干净。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粘过鱼鳞的那块皮肤有点过敏之外，丝光滑，衣着整洁，倒也没有什么见不得故人的地方。

  并不像是刚被放了六个小时鸽子的傻瓜。

  雷再晖坐在她从洗手间出来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在甜蜜补给这样温馨的轻食店里，就连一贯西装挺、严肃恭谨的雷再晖周身也散出一丝丝人情味儿。他搁在椅背上的深色风衣，毛茸茸的里衬是幽蓝色的，光可鉴人。她的行李箱和购物袋正好好地放在风衣下面。

  穿上风衣，就是冬天的雷再晖；脱下风衣，就是夏天的雷再晖。不知道为什么，钟有初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他的西装是fèng在身上的吧，脱不下来的吧。

  听到了她的脚步声，雷再晖回过头来。半年前的钟有初是标准白领穿着，衬衫加半身裙，也是标准白领面相，淡妆加黑眼圈。现在的她，素面朝天，气色好了些，一件式样简单的墨绿色长大衣，却出乎意料地衬出她的白皙精致。

  她其实清减了，但他不太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