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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装模作样地问着,不等我回答,触动了镜子背后的什么东西,画面渐渐从镜子里浮现了出来。画面有些昏暗,不过可以看到褐色的帷帐和一些简单的陈设,照明来自几盏油灯,整个环境看起来好像在帐篷里一样。帐篷…难道是…“没错,雌镜我交给了四弟,由他带着出征了。这景象该是四弟的军帐罢。”果真是齐溟的军队,我心里一喜,可是马上又泄气了。玄孝摇的帐篷里我既看不到齐溟也看不到泯和锦儿,那有什么看头的。我不由地抿了抿嘴,可是眼睛还是盯着那面神奇的镜子。一会儿有人影晃过了,是玄孝摇进来了,坐在了床上。看他逍遥自在的样子,军队里的确应该没有什么差错吧。他把黑色的祭袍脱下,拿了些吃的,但只吃了几口就不满意地扔到了一边。躺倒在床上,却又因硬硬的床板不舒服地不断换睡姿。哼,娇生惯养的人!我哼哼着,要是换作我去,我必定不会这么挑三拣四,有的吃有床睡就不错了。这么想着,一股优越感浮了上来,越看玄孝摇那吃不了苦的样子,我心里就越得意。哼,所以齐溟才不会看上他,齐溟喜欢的是我。我甚至得意地稍稍昂起了头,可是当我意识到这个想法里包含的情感应该姓嫉名妒时,心里忽然一颤,还没来得及细细分析,只见镜子里头又出现了一个人影。红色的头发和熟悉的背影立刻让我意识到了那是齐溟。他怎么会到玄孝摇的帐篷里去?心跳有点加速,我的眼睛几乎眨也不眨一下地盯着镜面。齐溟走到了床边,玄孝摇站了起来,两个人之间似乎说了什么,玄孝摇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齐溟伸手压住了他的肩,又说了什么,但好像惹得玄孝摇火更大了。他甩开齐溟的手,向桌子走来,冷不防被齐溟抓住,恼火地一挥手,只见镜子中他的手掌越来越大,然后画面一下子乱了,天旋地转一样,但是我却捕捉到了一个瞬间的镜头——玄孝摇投到了齐溟的怀里,两人那暧昧的姿势毫无疑问就是接吻的预兆。拳头握了起来,气也从心底升了起来。这只死狐狸,竟然敢背着我在外面偷腥!那玄孝摇有什么好,就因为他闹几下就依他了?!“可惜,真可惜,在这种紧要关头镜子翻了。”玄孝仪假惺惺地感叹着,“四弟还是那样爱耍脾气,真不知道齐将军为何要选他去,而不选我们聪颖俊俏的七弟。”玄孝仪斜着一只眼看我,而我蓦地睁大了眼睛,“…你刚才说什么!”“莫非七弟是被蒙在鼓里了?”玄孝仪很惊讶的样子,“这次出征,上奏父皇希望由四弟来率领神官团的不是别人,正是齐将军本人。否则那宝贝侄子的皇叔怎么肯让四弟跟着军队去受苦。”串通“听说父皇原先也有意派七弟出征,毕竟七弟神力强大,可是齐将军却执意要将你留下,带上四弟。”玄孝仪叙述着,然后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原来是如此,四弟常住玄神殿,齐将军又是七弟的老师,往日里的确不容易碰面…”玄孝仪用眼角探着我的反应,我放在膝上的手握着拳,指甲掐入手掌中。好你个齐溟,出征也不忘带个情人,光顾着哄他,连给我写个信的功夫都没了么!亏我还这么心急火燎地以为他出事了!握着白玉瓷杯的手掌也一用力,要不是有些醉酒,那昂贵的杯子或许就这么被我捏碎了。十多秒后,力气松缓了下来,我抬头,装作沉着地一笑。“大皇兄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谣言?”玄孝仪头微微一斜,“四弟亲口对我说的,也该称为谣言么?”心里又是一紧,“四皇兄该是在开玩笑罢,大皇兄这么便信了?”我继续演戏样地爽朗地笑着。“我看,是七弟不愿信吧。七弟该不会真的喜欢上那齐溟了吧?”玄孝仪推开了服侍他的舞妓,把身体向我靠了些过来。我被他说得心慌起来,是的,我喜欢齐溟,我在乎他,我嫉妒可以跟他一起出征的玄孝摇,我吃醋,可是我也决不要在玄孝仪面前表现出来!“大皇兄在说什么呢…”我向后挪了一些。“别去想他了,他对你不好!”玄孝仪又靠近了过来。“大皇兄,请你自制!小弟已经成年,要喜欢谁不用大皇兄来指点了吧!”我干脆站了起来,但他也跟着站了起来,眼睛里露出了冷冷的嘲讽。“就算你喜欢他有什么用?也不想想他是如何对你的,带着四弟,又带走了你身边所有能保护你的人,他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么?”他一步步地逼近了过来,双唇间吐出恶毒的字词,“被他孤零零地抛弃了,扔在都城拱手送给我了,你还不懂他的意思,嗯?”身后就是巨大的餐桌,我没什么退路,也不想让自己变成受了惊就逃窜的胆小鬼,站在原地看着玄孝仪靠近到连呼吸都能感受到的距离,他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抬起我的头,眼睛里露骨的欲望。我只觉得身体里好像很紊乱,脸颊热热的,身体也不正常地发热,大概是酒的缘故,或者是迷药的作用,但更可能却是玄孝仪说的那些对齐溟的行为的解释,那是我不愿意去想去承认的解释。“所以七弟还是跟着本王罢,将来本王当了太子登基称皇,也不会亏待七弟。”他炙热的鼻息吐在我脸上,身体也靠了上来,我本能地向后仰去,只听得碗碟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喝了那么多酒,想必七弟现在的身子已经热得难受了吧。”“你果然…”“白情,”他慢慢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瓶,“无色无味,海味为引,酒则能推迟它的发作却令发作时更为猛烈,而且没有解药,只有与服了红欢之人交合,否则便会精力衰竭而死。用在七弟身上,也不枉如此珍药了。”“你…”听到如此的药效,我怒得咬牙切齿,但随即又突然笑了,笑得自傲无比,扬着下巴,眼睛微微一眯,“大皇兄,你是不是太小看小弟了呢!”视线笔直地射入玄孝仪那双黑色的眼睛中,我的胸口涌起了一股澎湃的波涛。那不是我降妖成功时的那种欣慰,而是一种纯粹的想挫败敌人的渴望,一种可以不择手段地将向我挑战的人踩在足下的傲慢,甚至带着嗜血的疯狂。[近阳平原]大军从都城出发已经行军了十多天,两天前抵达了阳城,只要穿越了近阳平原就能到达玄岭的曼礼要塞,两万军队将留在曼礼,剩下的将由齐溟继续带着前进,并混入从边境附近召集来的已经成一定规模的民间守卫团。军队驻扎在一座小山丘的脚下,从几十米高的小山丘顶上,可以看见近阳平原辽阔的土地。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军营里冒起了袅袅炊烟,但两骑骏马却从军营走出,向山丘而去。从衣着来看,两个显然都是身份高贵之人,却没有带一个侍卫,因为他们不需要侍卫。“你看这平原,若是两军对战,形势如何?”“平原视野辽阔,无法埋伏,若是敌军实力比我军强大,该是易攻难守吧。”齐溟勾嘴一笑,看看身边尚未成年的小皇子,“这是兵书上所言吧。”玄孝锦坦然地点头,“齐将军觉得兵书上说得不对吗?”“并非不对,只是太过死板。平原视野辽阔,但若是白雾弥漫之时呢?无法埋伏也只是普通的说辞,若是运用法术呢?”玄孝锦恍然大悟般地连连点头,“果然仅仅靠书本是无法进行实战的。可是运用法术让大军埋伏,如此大规模的法术需要带十分大的神官团才行吧。”齐溟笑着摇了摇头,“若是辰,一人便可。”“啊…”玄孝锦吃惊地张了张嘴,不过很快想起了对付妖兽的那天,从地上忽然生长出的巨大的藤蔓,若是那个辰哥哥的话说不定的确可以吧…“辰哥哥要是知道我们故意把他留在都城,一定会生气的吧。”“是会生气吧。”齐溟说道,却不怎么担心,只是笑得宠溺,“不过辰并不是那种不懂分寸的人,相反,他是那种把责任看得比私情更重要的人,任何时候都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齐将军对辰哥哥很了解呢。”玄孝锦垂下眼帘,伸手抚摸着马匹额头上的鬃毛。齐溟转头看了玄孝锦一眼,然后重新放眼到辽阔的平原上。“八殿下若是有什么话想对微臣说,直说便是。”玄孝锦扯动了一下嘴角,“齐将军眼里有的只是辰哥哥吧,就不必自称什么微臣了。”齐溟微微一愣,然后继续用低沉的声音说着似乎答非所问的话语,“辰希望你登上王位。”“可是辰哥哥眼里…辰朦益锦,的确是这样,越靠近辰哥哥就越觉得那并不是一个可以被束缚在神殿或者一个国家之内的,似乎随时都会离去一样,完全不是一个世界里的那种…抱歉,我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究竟该怎么说。”“不打紧。”齐溟顿了顿,“八殿下果然是知道的吧。”“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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