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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差十分钟到凌晨四点，夜总会的大门口仍然没什么动静。董成业皱眉，烟瘾犯了，一摸裤兜却空空如也，只好略微往旁边凑近些，说：&ldo;峥哥，给支烟呗。&rdo;秦峥随手把烟盒丢过去。董成业点着一根抽，抿了抿唇，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ldo;峥哥，今晚这事情，要不要跟禁毒大队那边儿通个信儿？&rdo;&ldo;暂时不用。&rdo;&ldo;那，人盯上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rdo;秦峥掐了烟头，&ldo;等他出来。&rdo;好巧不巧，话刚说完，夜总会的大门儿便被人推开了。一个男人从里头走出来，白衬衣灰西裤，西装外套反手搭肩上，走路姿势晃晃悠悠，显然喝了不少酒。年龄三十五上下，脸型方正，厚嘴唇，单眼皮，鼻梁上架一副眼镜。董成业咬咬牙，低声：&ldo;是他。&rdo;刘万。南帕卡武装贩毒集团华人翻译，射杀陈安国的那个&ldo;眼镜蛇&rdo;。秦峥半眯眼，手里把玩打火机，从后视镜里看那灰西裤走近，黑眸冷厉，不动声色。空气里，夜风捎带而来的酒精味儿越发浓烈。小片刻功夫，刘万走了过来。他口里哼曲儿，步子晃晃悠悠往前挪，未几，拎外套的手换了一只，醉眼打悬，无意识瞟了眼那辆路边上的黑色吉普。驾驶室的车窗落下一半儿，路灯光线泻入车厢，黑暗中，暗光照亮一副眉眼：眉峰凌厉，双眸深邃，目光是超乎寻常的冷静和内敛，沉稳镇定，波澜不惊。刘万没多想，打了个酒嗝，很快便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走。可刚迈出两步，醉汉的动作骤然顿住。风静静吹，他眯了眯眼睛，回头；那辆车仍停在原处，牌照普通，并无任何特别，几秒后，门儿打开，两个挺拔高大的男人下了车，其中，个儿更高的那个薄唇紧抿，面容冷峻，颇有几分眼熟……刘万抹了把脑门儿，狐疑不定。再往后头瞧，只见两个年轻小伙儿从夜总会里走了出来，表情寻常，但步伐却笔直朝他所在的方向而来……&ldo;……&rdo;电光火石之间，眼镜蛇脸色大变，拔腿就往自己的车跑。一辆白色大奔就停在几十米开外，他满头大汗，手发抖，开车门，插入车钥匙拧动，动作飞快。然而，没等汽车发动半步，一股大力便拧上了他左肩，力道可怖，几乎能硬生把人骨头捏粉碎。刘万吃痛，咬咬牙，转头一拳撼上。背后那人面色极冷，车内空间小，他却未受半点儿影响，闪开，抓住那只右手狠狠一拧，干净利落至极。下一瞬，人骨发出脆响，刘万脱力倒向一边儿，攥着断手，嘴里撕心裂肺惨叫。董成业拉开车门，一脚踹过去，凶神恶煞骂骂咧咧：&ldo;他妈的，畜生玩意儿，老实点儿！&rdo;然后抬眼看秦峥，问：&ldo;峥哥，现在怎么办？送禁毒大队么？&rdo;秦峥面无表情地垂眸，扑手上的灰：&ldo;不急。得先把一些事儿弄清楚。&rdo;将近黎明，夜幕黑得像墨，白色奔驰车里阴森黑暗，只能听见人的痛呜和喘息。刘万缩在副驾驶位置上瑟瑟逗着，满头冷汗，忽然，有人猛扯住他领子往前拖拽，董成业压着嗓子威胁：&ldo;听着，从现在开始，老子们问一句，你答一句，要有半个字儿假话就立马宰了你！明白了？&rdo;刘万眼珠子乱转，缓慢点头，颤声：&ldo;好、好好好。&rdo;然后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冰冷低缓，沉而稳：&ldo;南帕卡在中国的合作商是什么人。&rdo;刘万咽了口唾沫：&ldo;不知道。&rdo;&ldo;你们在中国一般直接跟谁接头。&rdo;&ldo;哎哟喂我的亲哥哥嘞，我他妈就一翻译，哪儿知道这个！&rdo;&ldo;上次捣毁行动之后，南帕卡转移到了什么地方。&rdo;刘万一副哭丧相儿：&ldo;哥！大哥，首长！我真啥都不知道啊……我本来就胆小，上回你们那行动之后，把我胆儿都给吓破一半，回国之后隐姓埋名卖假酒，早金盆洗手从良了。&rdo;董成业一拳揍过去，&ldo;少跟老子乱放屁！再问你一次，说不说！&rdo;&ldo;……&rdo;他鼻青脸肿，鬼叫一声，&ldo;哥！别别……我是真不知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还是不知道啊！&rdo;&ldo;不知道？&rdo;秦峥淡笑一声，然后，五指抓住刘万右臂，狠狠一卸，空气里顿时&ldo;擦咔&rdo;一声儿响。眨眼功夫，那条人胳膊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态反剪到了背后。眼镜蛇面部扭曲，杀猪似的鬼哭狼嚎。边儿上，董成业眼睛都瞪直了，结巴道，&ldo;老三，你这是不是也太狠了，这厮是个要犯，不能这么整吧……&rdo;秦峥斜眼睨他。董成业悻悻笑了笑：&ldo;得得，当我没说，当我没说。&rdo;刘万嘶声骂道：&ldo;我艹你大爷！&rdo;秦峥拿舌尖舔了舔腮肉，拎起他另一条胳膊，眯眼，语气极淡：&ldo;我再问你一次，中国区合作商是什么人，你们一般跟谁接头儿。&rdo;&ldo;……&rdo;刘万疼得大汗淋漓，咬牙关，没吱声儿。他勾嘴角，笑了，&ldo;装哑巴？行。&rdo;话音刚落，刘万的左手腕骨开始往上狰狞翻扭。&ldo;别！哥！&rdo;他顿时吓得大吼，&ldo;我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都告诉你们行了吧！&rdo;董成业讥讽道：&ldo;还以为你这孙子骨头多硬呢。&rdo;秦峥松了手，眼神冷漠随意，视线中，人高马大的男人烂泥巴似的瘫软下去，全身因为剧痛而微微抽搐。后座上的年轻士兵一脚蹬过去，狠声：&ldo;少装死。&rdo;刘万闷哼。秦峥后仰靠上椅背，点了根烟，没什么语气地撂下句话来，&ldo;说吧。&rdo;刘万深吸一口气，虚弱开腔：&ldo;南帕卡有个弟弟，叫吞钦，和中国区这边儿的生意往来，基本上都是吞钦在干。中国这边儿的合作商我是真没见过，只知道……&rdo;然后一阵猛咳。董成业皱眉追问：&ldo;只知道什么？&rdo;&ldo;只知道……只知道那个老板的绰号叫公山魈，他还有两个下线，一个叫青衣，一个叫花旦。&rdo;&ldo;青衣？花旦？&rdo;董成业嗤了声儿，&ldo;还挺他妈风雅。女的？&rdo;刘万点头。车里静了静。几秒后，老董低声骂了句，嘀咕说&ldo;敢情这年头娘们儿也没啥好鸟&rdo;。秦峥：&ldo;没见过公山魈，那青衣和花旦儿见过没？&rdo;刘万两道眉毛拧到了一块儿，迟疑答道：&ldo;青衣没见过，花旦儿倒是见过一次……&rdo;&ldo;什么长相？&rdo;&ldo;大奶子大屁股，身材挺好。&rdo;秦峥微微拧了下眉，脸色不善，显然耐心所剩无多。董成业照着刘万的脸就是一巴掌，恶狠狠道：&ldo;你他妈老实点儿！&rdo;刘万有气无力，&ldo;几位大哥，我都只剩半条命了，还他妈打我呢？&rdo;&ldo;问你长相！&rdo;&ldo;我看女人就盯只那俩地方，这句是真话，比真金还真啊哥……&rdo;&ldo;老子……&rdo;&ldo;都闭嘴。&rdo;秦峥冷声打断。奔驰车里的几个男人都是一愣，周围瞬间死寂。背后，两辆黑色轿车从大路的尽头并排驶来，安安静静，悄无声息。秦峥眯眼瞧后视镜，手里夹烟，烧亮的烟头映亮俊朗冷峻的脸，眸色极深，凌厉又阴沉。董成业察觉出一丝不对，嗓音压低几分，&ldo;峥哥，怎么了？&rdo;几秒死静。烟快烧完时，他放嘴里深吸了口，然后，手指把烟嘴拧碎成渣，甩来三个字儿：&ldo;带枪没？&rdo;董成业微怔，&ldo;没有……&rdo;话音未落瞬间回过神儿来，转过头，眉心用力拧成个结：&ldo;这伙儿是来找事儿的？&rdo;没人答话。两个年轻士官屏息凝神，神色凝重，额头上细密一层汗。周围死寂，夜幕下，两辆黑色轿车逐渐驶近，经过白色奔驰时没停脚，径直往前开走了。&ldo;……&rdo;董成业抬手抹脑门儿，松了口气，嘴里嘀咕：&ldo;妈的，虚惊一场。&rdo;秦峥食指关节抵着唇，冷冷瞧那两辆车开远，未几，收回视线，瞥了眼只剩半条命的刘万，道：&ldo;保护好这个人，送医院，完了联系禁毒大队。&rdo;随后推开门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