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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这句话,唐纪立马变得神采飞扬起来,他直起身,冲冯驾深深行礼,承诺他不会睡得很死,节帅如若有急事,依然可以半夜派人去唐府将他唤回来。
冯驾点点头,嘴角噙着笑抬手示意他快走,唐纪满脸喜色出了大帐,留下身后众将士围着几锅面疙瘩继续沸腾。
冯驾无意识地拿手拨弄着自己面前的大案桌,心绪沉重——
他相信唐纪本人的忠心,但是他故意忽略了薛可菁,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这位忠诚的僚属心里留下什么难以弥补的创伤……
第一二七章曙光
契丹人围着魏从景驻守的珙门关打了快半年,双方都打红了眼。契丹人搞来了中原军队才会使用的巨弩车、抛石机疯狂轰击珙门关的高大城墙。
面对契丹人的凌厉攻势,守城的魏从景并没有被吓到,反而越战越勇。
对于被契丹人轰塌的城墙,魏从景有条不紊地安排部下进行封堵。
而魏从景用以封堵城墙缺口的东西,也绝对的抓人眼球——不是砖石瓦块,而是门窗木板,和废旧的棺木。这些经由冯驾指点后搜集的床板、棺木,相较于砖石瓦块和门窗而言,体积更大,也更方便实用,更容易及时堵住缺口。
累月的战斗导致珙门关内外风烟弥漫,城内的藩镇军如坠云雾。契丹人被这小小的关隘拦住,气急败坏,愈发疯狂地发起进攻。不久,坚固的珙门关城墙,再次被猛烈的攻城炮轰出缺口。此时,自地底下挖出来的棺材板也用完了,再没了封堵缺口的材料,魏从景便将战死的藩镇军尸体,填进缺口之中。
然而,在蜂拥而至的契丹军的猛烈冲击下,这种办法也无法再阻止契丹人前进的步伐。珙门关再也守不住了,魏从景开始带着部下往凉州撤退——
凉州城高大雄伟,用黏土做的墙面平整光滑,能更加有效地防止敌人用云梯爬墙。
冯驾黑着脸端立城墙头,金锁甲彩凤翅,身后戈戟林立,一副气吞山河的气势却只静静地立在高大的女墙背后,旗也不肯出。
“节帅……”赵桂斌欲言又止。
冯驾对赵桂斌的呼唤置若罔闻,只瞪着天边那卷云似的扬尘不说话,直如地府罗刹临凡。
不多时,军阵的后方又传来一阵骚动,有传令兵再度来请冯驾示下。赵桂斌憋不住了,终于鼓足勇气,上前一步对冯驾拱手:
“节帅,魏将军……”
不等赵桂斌说完,冯驾便狠狠打断了他的话:“还要本将说多少遍?早就三令五申过了,谁也不许开城门!”
“……”
赵桂斌哑口无言,他咽下一口唾沫,忍了忍,终于缩回了脚步,再不说一句话。
赵桂斌深知冯驾的迫不得已,凉州城门比不得家中的木门,随开随关。城门全靠铁索与绞盘控制,无论开关都会笨拙迟缓许多。契丹人紧随魏从景的溃兵身后,肉眼可见,城门一旦打开,很可能来不及等再度收好铰链,契丹军就会瞬间冲进凉州城来。到时候,想要关闭城门,将再无可能,后果难以想象。
赵桂斌一口银牙咬碎,望着盘桓城楼下一身狼藉的魏从景残部心生无限悲凉。
魏将军再也进不来凉州城了,节帅不开城门。
天边的“卷云”翻滚而来,直扑凉州城的面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赵桂斌闭上了眼睛,他能明白地听见城楼下契丹人那特有的彪悍怪叫,还能听见零星刀剑相击的声音,扑面的寒风中似乎飘来了血的味道……
有如芒刺在背,赵桂斌的心也缩成了一团,只觉自己再也无法直立在这城墙之上。他鼻子发酸,眼窝发热,身后传来将士们此起彼伏的倒抽气声。
“撤。”
冯驾古井无波地喝令,他将身后的战袍只手一捞,率先转身往城楼下走去。
一干将士们无不面色苍白,步履虚浮,大家行尸走肉般跟随冯驾往城楼背后走去。只留了为数不多的城楼守军依旧驻守在高大的垛子后,瞪着一双双空洞无物的眼,等着城墙下那场明显胜负已定的战斗结束……
冯驾策马将凉州城各处关口仔仔细细再度捋了一遍,不等他回到西大门,在半路上便遇见了匆忙奔过来寻他的唐纪。
“节帅……”唐纪满面通红,头盔歪了也顾不得正,远远看见冯驾,便胡乱滚下了马,冲冯驾边叩边喊:
“启禀节帅!魏将军杀了赤拔!他杀了赤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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