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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后,薛可蕊如常想出门同薛可菁一道游园子,散散步,却被李霁侠唤住。
“娘子莫走,有事需要娘子费心张罗,过几日为夫休沐,狮子滩的温泉最近可是名声大噪,为夫想去玩玩,可否劳动娘子明日去瞧瞧……”
薛可蕊很惊讶,为何李霁侠突然就想泡温泉了。
她支楞着眼睛望向一脸温和的李霁侠,“从没听你说起过,怎么突然就要我去安排?”
李霁侠笑,“不就泡个热汤,难道还要想个三年五载的?当然是突然想起便突然去咯!”
薛可蕊又问,“你不是一直很忙吗,怎的有时间休沐?”
李霁侠冷哼一声,“莫不是我就活该忙到老死,我也有休沐的时间,趁此自己过生辰的时间,总得要好好玩玩才是啊。”
“你生辰?”薛可蕊惊讶极了。
李霁侠笑,拿手点点她的鼻尖:“呵,莫非你以为我是自天上掉下来的?”
“呃……非也……”薛可蕊大窘,“我是说我居然不知道……”
李霁侠淡淡地笑,“所以你不就更应该陪我去泡热汤了?明日便派人去狮子滩看看吧,若没人占,立马就把接下来的五日都给我预定好。”
薛可蕊瞪圆了眼睛,“明日便去?这么着急,究竟是玩耍还是抢地盘?”
“……”
“就你我二人去吗?”薛可蕊有些惴惴,她小心翼翼地望向李霁侠,讨好地望着他那看不清神色的眼睛。
“不,仲父会去,你去同你二姐也说说,让她也去,我会叫上予二哥。”
“噢……”薛可蕊拍拍胸口,放心地缩回了自己急促前倾的上半身——
那就好……当然这最后一句,她是在心里说的。
李霁侠与薛可蕊从来就没有再睡到一张床上过。
自薛可蕊再度搬回枫和园,向来黏她很紧的李霁侠竟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纠缠着薛可蕊闹了。他让人搬了一张牙床到里间,就放在槛窗的下面,距薛可蕊睡的那张拔步床大半个房间。
薛可蕊觉得李霁侠身份高贵,长期睡牙床对不住他皇族的身份,便与李霁侠协商后换了一下位置,由薛可蕊睡牙床,李霁侠睡拔步床。
二人相敬如冰地生活了几个月,薛可蕊不是没注意到过李霁侠的转变,他不仅性子变了,似乎连处事方式也变了。一个人在一夜之间突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内心遭受了重创,便一定是他特意隐瞒了什么。
但是薛可蕊没有心思去认真揣摩李霁侠究竟是被自己重创了还是被冯驾重创了。
李霁侠是皇家子孙,温文尔雅、进退有度原本就应该是他做到的。毕竟皇家的教育最是精细与讲究,他也算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总不能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从前的他是不正常的,是个人都不应该如此偏执又阴暗,如今的李霁侠走了那么多年的弯路,总算是转回来了,当真是李家的祖坟埋得好,保佑了他李霁侠悬崖勒马、迷途知返。
薛可蕊看不见李霁侠深藏在他浅浅笑意下的黯然伤神,也看不见他每个温言暖语后,转身便浮现的痛心入骨,她只当李霁侠幡然悔悟了。
逐日向好,不正是君子应当为的吗?
薛可蕊原本还担心李霁侠会在某个悄无人烟的夜晚,突然对她发起同上次那样惊心动魄的“攻击”。可是睡了几个晚上,发现一切皆平安,她便放下了心来。为了感谢李霁侠的“安静”,薛可蕊对李霁侠也挂上了好脸色,用上了好声音,安下心来与他一起度过往后“互不侵犯的美满姻缘”。
是夜,薛可蕊照顾李霁侠躺下后,回到窗边牙床上,自己也脱了外裳安心躺下。
不多时,房间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清浅呼吸声。
当真个莲睡香甜微笑容,一觉便睡至天明。
静谧安静的墙角传来窸窸窣窣的暗响,绡纱的帷幔一层层揭开,暗夜中李霁侠轻轻地坐了起来。
他缓缓朝牙床走来,走至牙床的床头。
李霁侠蹲下了身,透过槛窗的缝,月光幽幽撒上了牙床上那张丽质仙娥般的脸。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
“总有一天,你的夫君会打败他,将他踩在污糟的泥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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